Chapter 11

Chapter 11

你是被一个急刹给吓醒的，你因为惯性猛的往前倾，差一点就撞上额头，是但拓捞住了你。

“怎么了拓子哥？”外边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这种纯粹的黑让你有些害怕，不禁往但拓的方向靠了靠。

“你在车上待到不要动，我下去看看。”

“小心点。”你拽着但拓的衣袖。

但拓拍了拍你，拿起枪打开车门就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你看着但拓警惕的样子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手也不禁拿起但拓给你的手枪，准备好应对突发状况。

但没一会儿你就看到但拓站直了身子在四周看了看，随后一路小跑回到车上。

“没得大问题，就是前边塌方咯，路遭堵住咯，车子过不去。”

你松了一口气，手卸了力，手中的枪便滑落地上，发出了坠物声。

“我们念妹儿还知道这种情况要拿枪啊。”但拓看见地下的枪调笑了一句。

你鼓了但拓一眼，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怎么去麻牛镇？”

但拓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说：“今天估计是去不了咯，现在太晚咯，绕路又要几个钟头，时间来不及。今晚我们就在车里过夜，明天一早再去麻牛镇。”说着但拓拿起手机跳下了车，“周遭我都看过咯，这地偏，加上堵路，没啥子危险，阿念你在车上等一哈，我去给猜叔打个电话说一哈。”

但拓打完电话就发动了车：“我把车开到宽阔点的地方就在这里将就一夜。”

对但拓的安排你没有意见，你相信但拓的判断，而且你也觉得原地休整是现在的最佳选择了。山路太窄了，地上的泥巴没干，稍微开快一点儿就容易打滑侧翻更加危险！再加上你们俩都辛苦了一天，你好歹还在车上睡了会儿，但拓开了一天的车还搬了货，这会儿肯定也累了。

“拓子哥，你吃点儿东西吧，累了一天连水都没见你喝两口。”你见但拓停好车赶紧拿了一瓶水和几包饼干给他。

但拓也没推脱，接过饼干三两下就吃完了，应该是真的饿了。

你眼都没眨地盯着但拓吃东西，看着他鼓鼓的腮帮笑了一下：“拓子哥你好像一只小仓鼠啊。”

“仓鼠？那是个啥子东西。”但拓不解看着你。

“就长这样。”你鼓起腮帮，两只手捏着脸颊，努力学着仓鼠的样子。

但拓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痒，想抽根烟润一下嗓子，手条件反射地就去揣口袋，但最后看了你一眼还是放了回去。

“你可以抽的拓子哥，我没关系的。”你看但拓的样子猜到他想抽烟。

“不抽咯。”但拓打下车座椅的靠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没有看你。

其实你并不讨厌但拓抽烟，相反的，你甚至很喜欢他身上的烟草味，要换做以前的你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喜欢上这种味道的。

是不是因为三边坡的烟草味跟国内的不同啊。你想不到其他的原因，只能找了这一个蹩脚的理由。

你跟但拓一起躺在车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让空间本就小的车内显得更加逼仄。你偷偷看了但拓一眼，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你看到了他胸前的挂坠。

“拓子哥你睡了吗？”你轻声问了一句。

“没呢，哪样？可是怕了嘛？”但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有点儿。”你紧了紧身上的毛毯，背靠着车门，正面对着但拓。

“怕你就过来些噻，我又不得吃人。”

你听话地往但拓身边靠了靠，近到左边肩膀甚至都能感受到但拓身上散发出的热气。

“我听沈星说，你的狼牙项链是你弟弟的。”你看着车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

“对，是我以前给貌巴的。”但拓单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抚摸着胸前的狼牙项链，像在回忆，“貌巴小的时候遭豺狼伤了脸，我知道后就冲进林子把那头狼给杀咯，拔了狼牙做成了项链送给了貌巴，希望他不要怕。那会儿他才是个屁大点儿的娃娃，还没桌子高，长大后胆子但是大咯，可是人没咯。”

但拓的眼神没有焦距一般地看向远处，表情有点落寞。

你有点后悔开了这个口，想了半天最后翻出一颗糖递给但拓：“吃甜食心情会变好。”

但拓看着你手中的糖果嘴角微微扬了一下：“莫得关系的，已经过去这么久咯，貌巴的死我也接受咯，而且现在我阿妈带着尕尕过得也很好。”

貌巴的媳妇是买来的这你听沈星说过，貌巴死之后，他的媳妇就丢下孩子自己偷了金镯子跑了，在三边坡这都是经常发生的事，所以但拓他们也没想着去找回来。但拓经常回去看看他阿妈和尕尕，每次都会给尕尕带满满一箱东西，再给他阿妈厚厚一沓钱。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我阿妈，对不起尕尕，要不是我喊貌巴一起跑边水，他也不会出事，尕尕也不至于这么点大就没了父母。”但拓责备着自己，“所以我才拼命跑边水嘛，我想多赚些钱，把我阿妈和尕尕送到中国去，我想弥补他们嘛，三边坡这个地方太烂咯。”

你看着但拓的侧脸有些心疼，为什么这个三边坡的男人会有这么重的责任感：“可是这些都不怪你啊，你叫貌巴一起跑边水只是希望他可以过得更好，你还把他的孩子照顾得很好，你还想送你阿妈跟尕尕去中国呢不是吗，这都是你想对他们好而不是因为愧疚，就算貌巴没出事你也会想办法送他们去中国的，不是吗。”

但拓看着你在车灯下若隐若现的脸感到有些恍惚，他确实在以前就计划着要把貌巴他们全家都送到中国去，可是他的阿妈对他说，就是因为他喊貌巴跑边水所以才害死了他啊，连他自己的阿妈都这么说他。

从来没有人为他开脱过，说一句这不是你的错，就连猜叔也说是因为他的冲动害死了貌巴。其实但拓知道的，不是其他人说了他就能不怪自己，虽然他总是习惯扮演一个付出者的角色，但有时候他也会累，会需要一句安慰。

但拓看着你认真的表情，心里头鼓鼓囊囊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从嘴里跳出来（小傻瓜，那是爱啊）。

“其实拓子哥，你真的可以再自私一些，多重视自己一点，受伤了就说，痛了就讲，大家都比你想象中的更关心你。”你有点语无伦次。

“这里是三边坡，没有人会真正关心其他人的。”

“我会啊！而且拓子哥你不也是真心在关心每一个人吗！”这些话也不过脱口而出，讲完你才发现，以你的身份说这话是不是有些越界了，“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话。”

但拓看你的眼神越来越深，他的眼里好像一片沼泽，你不小心一只脚踏了下去，结果越陷越深，再没办法抽离。

你突然就有些生气，你也不知道原因，只能躺下去转过身子背对着但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