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你来三边坡是为哪样?”但拓看着你的后脑勺问到。这个问题他以前从没问过,但今天车里就你们两人,他想多跟你一起讲讲话。
你透过车窗盯着天空中的星星看了很久,久到但拓都以为你是不是睡着了,你才缓缓开口:“拓子哥你知道吗,其实中国的夜晚跟三边坡没有什么区别。”
“嗯?为哪样这样说。”但拓的声音在你身后传来。
“很吵,都是打骂摔砸的声音。”你皱了一下鼻子,“大概还不如三边坡吧。”
但拓沉默着。你继续说:“我的父母都是瘾君子,很多年了,晚上吸嗨了就在家里瞎闹腾,没货又犯瘾的时候就在家里摔东西、揍我。其实我妈一开始不吸的,她想带着我跑,我爸怕她跑了没人给他买货,就偷偷给她来了一针。”
你看到了窗外的树林,树上好像有几个发亮的眼睛在盯着你们。
“后来家里没钱了,我爸就去借了高利贷,那些催债的就像树上那几个动物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我们,不知道哪天就冲进家里来要账,我真的很害怕他们打砸家里东西的声音,所以我拼命读书,想离这个家远一些。”
“但是前几个月他们来学校找到我了,说要是再还不上钱就要去我学校闹。我不想我这二十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我想好好毕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虽然我知道很难,但我还是想啊。所以我在想,我还掉钱就好了吧,还掉就可以开始新的人生了吧……”
“再后来,我堂姐找到了我,说三边坡这边赚钱很快。我当然知道三边坡很危险,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自己的姐姐会这么把我卖了,就为了5000块钱……”
“其实我刚到三边坡的时候觉得我的人生应该就这样完了吧,但是遇见你们,进到达班后我又在想,可能这是我人生的新开始呢。所以相较于其他中国人,我可能并没有那么排斥三边坡吧,虽然我还是不喜欢它看轻人命这点。”
你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你的遭遇,除了但拓。其实你一直以为当你有一天能开口跟他人讲这些的时候,你一定会哭得不成人样,毕竟这段经历确实足够惨痛。但奇怪的是,此时的你并不想哭,反而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你闻到了但拓身上的木质香和烟草味慢慢向你靠近,你觉得很安心,身子都变软了一些,就像身处在一片无害的森林里一样,让你想一直沉溺下去。你感觉到了但拓的手掌在温柔摩挲着你的头发,他的嘴里哼唱着轻柔又悠扬的歌谣,是勃磨语,你听不懂,但却很喜欢。
但拓的声音回荡在车内,好像又飘向了不远处的树林,你就像是躺在温暖的篝火旁,听着但拓温柔地给你讲述一个平缓又治愈的故事。他仿佛在用歌声告诉你,没事的,没事的,都已经是过去了不是吗。
你的心里暖洋洋的,随着但拓的轻抚,渐渐睡去。
但拓看着墨色的夜空,想到了他的阿爸,他跟三边坡的许多人一样,选择靠种罂粟为生,但最终也是沾上了毒。
他跟貌巴的童年都充斥着阿爸的殴打,阿爸为了跟山里头的人买货,甚至打算把阿妈跟貌巴一起卖掉。幸好那天但拓回来的比平时早一些发现了。他跪在地上任由阿爸对他拳打脚踢,只求阿爸不要卖了貌巴跟阿妈。后来阿爸死在了买货的路上,但拓就成了家里的经济来源。他为了生存养家什么都做过,为了保护家人,保护自己,他学会了拿枪,他当然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知道,但是他仍然愿意对这个烂透的三边坡保留一丝善意。再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跟了猜叔,家里的生活才渐渐好了起来。
但拓觉得你跟他有些相似,他也没有想到来自中国的你居然也会经历这些事情,打心眼里心疼着遭遇了这些的你。
他想对你好,想让你可以忘记那些曾经不愉快的经历。
“阿念以后都可以安心睡觉嘞。”但拓见你睡着靠近你耳边轻声说,他的嘴唇似是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你的耳朵,惹得你在梦中还痒得打了一个抖。
三边坡虽然闷热,但是昼夜温差大,到了夜晚就算穿一件长袖都还是会有些凉。你盖着毛毯还是觉得有些冷,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睡梦中你感觉好像有人往你身上又盖了些什么,但你还是觉得冷。
你觉得你好像掉进了湖底,湿冷不断侵袭着你,你颤抖着双手不断摸索寻找,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终于,你攀上了一座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坚硬石壁,你像抓住了那根水中的绳索一样拼命攀附上去,直到浑身都被太阳的温度包裹住,你才终于安心地睡去。
你是被鸟儿的叫声吵醒的。你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到的是一个冒着胡茬的下巴和一个上下起伏的胸膛。
你是在副驾睡着的,而此时却整个人躺在了在驾驶位的但拓身上。但拓只穿着背心搂着你,外套盖在了你的毛毯外面。
你脑袋飞速运转着,想着这是怎么回事。看这情况也不太可能是但拓把你抱过去的,那不就只能是你自己翻过去的了。
合着昨晚那翻山越岭的梦根本就不只是梦啊!!
这是你二十五年来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你根本不知道应该用啥表情来面对但拓,只能僵硬地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继续趴在但拓身上。
“可是醒了嘛。”但拓低沉的声音透过胸腔传来,你感觉他的声音好像直接进到了你的脑袋里。
“嗯……”你装作是被但拓吵醒的样子睁开眼撑着但拓的胸膛直起身子,故作惊讶,“哎呀,这是咋回事啊,我怎么会睡你这来了。”
但拓看着你这毫无演技可言的拙劣表演笑出了声:“你这个小憨狗莫演咯。昨晚跟个小猪仔一样爬到我这头来你可是忘咯!”
你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赶紧从但拓身上爬下来,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放。但拓看着你这局促的样子,眼里的盈满了笑意。
“不逗你咯,山里头冷,是我没想到会在车里头过夜,准备的保暖东西不够,怪我。”但拓摸了摸你的头,“昨晚有没有冷到。”
你摇了摇头,想到但拓把外套给了你只穿着背心睡了一晚心有些发软,连忙问:“拓子哥你呢,昨晚冷不冷,你连外套都没有穿。”
“怀里抱了个暖炉还会冷哪样嘛。”但拓今天总是忍不住想逗你,“就是身子腿被你这小憨狗压了一整晚,麻咯。”
你一听脸瞬间红温了:“我、我给你按按。”说着你的手就直接按在了但拓的大腿上。
但拓被你这突如其来的操作给吓了一跳,连忙直起身子抓住你的手:“阿念你这是在闹哪样。”
你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放在一个多敏感的位置,全身的血液瞬间往脸上涌,脑袋里都快要烧宕机了,连忙拿起手胡乱在空中挥着:“不是拓子哥,我、那个,我……我出去透透气!”
着急忙慌下你连抠了好几下门把手都没有打开门,好不容易打开你逃也一样的冲了出去,还差点被车门绊倒。
但拓十分不自然地挪了下位置扯了扯裤腿,直接一头倒在方向盘上。
“怎么还像个娃娃一样……”也不知是在说谁。
Chapter 13
你跟但拓后来都十分默契地没有提早上的事,你俩随便在路边找了一家小摊,准备简单吃点东西就立即去麻牛镇。
你夹着米线机械性地往嘴里送,你脑子里全是一团浆糊,光是看但拓一眼你都觉得心脏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但你就是想看看他。你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你不知道这种陌生的情感应该归结到哪一类,究竟是喜欢还是依赖,毕竟以前从来没有人对你这么好过。你只知道你是在意但拓的,并且越来越在意。
“咳咳咳……”在你偷瞄了但拓一百零八次之后,你终于被米线呛到了。辛辣的气味直冲你脑仁,眼泪水都呛了出来。
“咋个吃饭都没心思嘛!”但拓从座椅上起身坐到你身旁给你顺着背,又问摊主要了瓶水,扭开了递给你,“喝点儿水。”
“要看就直接看嘛,为哪样要偷摸地瞧嘛,脸都要被你看穿咯。”但拓突然坏笑了一下。
你这刚进口的一口水又直接喷了出来。
艾梭有一条路,可以直接联通到南勃邦,他跟南勃邦的许多政府军都有关联,这次的边水也是艾梭搭的线,猜叔出货,艾梭出路。
你们到达麻牛镇的时候村口站着一个绑着红头巾,背着AK的俊朗少年。
“这个是兰波,艾梭收养了麻牛镇的孤儿组成了孤儿队,他是队长。”但拓用朝兰波扬了扬下巴跟你介绍着,“勃邦的人警惕得很,不会轻易放行,兰波一直跟到艾梭身边大家都晓得他,这次他也会跟我们一起去勃邦走走道。”
你正觉得跟但拓俩人待一个空间里快要给你憋气短了,来个人正合你意。
但拓停下车,把头伸出车窗跟兰波打了声招呼,兰波见到后利索地爬上了车。
上车后兰波收好了枪,看了你一眼,转头就问但拓:“拓子哥,怎么还有个女娃娃。”
“你管哪个就喊女娃娃嘛,自己也就是小毛蛋嘞。”但拓透过后视镜看了兰波一眼。
“我就是觉得勃邦乱嘛,带个女娃娃太麻烦咯。”兰波摸了摸枪,又看了你一眼。
“我是达班的医生,这次边水需要我的帮忙。”你并没有因为兰波的话生气,他说的是事实。如果发生枪战,你确实会成为但拓的负担。
好在你们顺利的到达了这次的目的地——南勃邦的拉莱。
出门迎接你们的长官叫木腰子,个子高大,留着一口络腮胡,他说着勃磨语跟但拓和交谈着,兰波在一边卸货。
你闲着没事就想去兰波那边帮忙,刚转身就被但拓一把抓住:“莫乱跑。”
木腰子上下审视了你一番,笑得有些不怀好意,问但拓:“这个是你女人?”
你明显感觉但拓紧张了起来,他抬起手臂,搂住你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对。”
“你小子好福气哟!”木腰子用手指了指但拓,哈哈笑了几声便去看货物了。
但拓见木腰子走了松开了手,想了想又摸了几下你的头也跟着木腰子走了。
你一个人待在原地,望着但拓走远的背影,只觉得他刚才握住的地方烫得可怕。你当然知道但拓这么说的原因在哪,木腰子那露骨的眼神就连你都看懂了。但拓他只是在保护你,毕竟他但拓是达班的人,猜叔的面子谁都要多给几分。你都知道的,但是在听到那句话时,心跳还是漏了几拍。
此时你终于得出了结论,你觉得好闻的烟味,你漏跳的几声心跳,肌肤相触时不正常的热度,那都是因为你喜欢但拓啊。
确认货物没有问题后,木腰子叫了人过来搬货,你走到但拓身边询问了一下木腰子最近勃邦是否有出现流行性疾病以及相应症状,好判断下一次该送什么货物过来。得到许可后,你又多找了周边的几个士兵了解了一下情况。
“她真是个医生噶?”兰波到现在还有点不相信你的身份,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只是附属品,是很难获得价值的。
“看不出来嘛?她是个好医生。”但拓一瞬不瞬地望着你的身影,眼里满是欣赏。
“你为哪样老看着她嘛?”兰波看着但拓的眼神恍然大悟一般喊了起来,“拓子哥你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但拓难得的惊慌失措了一下,急忙伸手捂住了兰波的嘴:“你莫乱讲,我没有!”发现你并没有看他们这边时,他低下了头,轻声说,“你莫跟她讲。”
Chapter 14
从拉莱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正常情况下,你们到麻牛镇得晚上七八点,因为昨夜你们俩都没有休息好,问过你的意见后,但拓决定在麻牛镇住一晚,明天再回达班。
在勃邦境内的时候,你还是很紧张,但拓看了你一眼,加重了踩油门的力度。离开勃邦境内后,你明显松了一口气。
去麻牛镇的路蜿蜒曲折,路很窄,只够一辆车通行,路的两旁都是高大的密林。这些树跟国内的不同,都是你没有见过的品种。
“兰波这路两边都是什么树啊?”你有些好奇。
“这些都是上等的红木,这整片山头都是阿爸的,阿爸说,这片林子里的随便一棵树都可以在麻牛镇买一座房。”兰波讲起艾梭满脸都是自豪。
突然兰波坐了起来,把头探出了窗外,闭起眼睛认真听着什么声音。
“拓子哥熄火!赶紧下车!”兰波像听到了什么动静一样用力拍了一下但拓的肩膀,抱起枪利索地跳下了车跑到路边的草丛里躲了起来。
“怎么了?”你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拿起手枪紧跟着但拓一起下了车。
“有车声,还驮了重物,这个点走这条道绝对有问题!”兰波眼神定定地盯着路口的拐弯处,“估计是偷道的,等会儿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听到这里你的心脏突突跳了几下,握着枪的手也开始出汗,黏腻得不行,你忍不住在衣服上擦了几下手心,但过一会儿总是又会有,你只能一直在衣服上搓着手心,想让手掌干燥一些。
“莫怕。”但拓的大手覆上了你的手背,紧紧握住了你的手,“我会保护你的。”
但拓的声音低沉而又坚定,你看着他的眼睛,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
“你先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千万不要出来。”但拓拍了拍你的肩,起身往兰波的方向挪。
“拓子哥,一定要小心。”你拉住了但拓的手,满脸担忧。
“放心。”
你慢慢摸索着找到了一个离他们不远的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你刚躲藏好,就听见了车子开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借着月光你发现是一辆翻斗车,货厢上盖了一块布看不清里面,但很明显是装了东西的。
你们的车堵住了路,货车没办法开过去,只能缓缓停在了路中间。等了一会儿,车上下来了两个男人。他们一脸戒备,端着枪警惕地往你们车停靠的地方挪着步子。
在他们走过你们面前背对着你们的时候,兰波端着枪跳了出来:“都莫动!丢掉枪,把手举起来!这条路是艾梭的,你们是哪来的,车上装了啥子东西!”
那两个男人脚步都冻住了,听话的第一时间丢了枪举起了手。在三边坡这个地方,他们不敢赌对方是不是有枪,一但没有按照要求做很可能就被一枪毙命。
“长官,我们就是送货的,大晚上的路不熟,迷路咯。”其中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说。
“退回去,这条路你们不能用!”兰波往前走了一步。
“长官,这天太黑了,路又窄,我们不熟悉路况怕会出问题哟。”花衬衫的男人继续说,“要不你看这样,我们出借路费,这次你就让我们过去嘛。”
“退!退回去!”兰波没有理会花衬衫男人所说的话,直接拿着枪冲天上开了一枪。
你被这突然的一枪吓了一跳,耳膜都被震得有些发麻,拼命捂着嘴才没发出声音。
这是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听到枪声,你感觉身边的草丛都被震得在抖动,你很奇怪,一颗子弹能有这么大的冲击力吗。但等你看到你的双手时才发现,在发抖的是你。你的身体比你的大脑更先表达出了对死亡的恐惧。反应过来的你耳朵里只能听到你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在你来到三边坡选择留在达班的时候,你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建设,你会接受这随处都可能发生的危及到生命的事,此时的害怕是求生本能,你知道你必须要更理智地观察与分析,这样你们才能生存下来。
你尝试着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张开嘴狠狠咬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你想用疼痛来覆盖恐惧。直到你的口腔里充斥着血液的铁锈味时,你的身体才逐渐停止了颤抖。你再次调整了下呼吸,继续集中精神观察着前方的状况。
兰波仍然在和对方僵持着。
“长官,你这样要我们退回去,可不是要我们的命嘛。”另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开口说到。
“你们要是不退回去,我现在就要了你们的命!”兰波依旧不退让。
“好,好!我们走,长官你莫冲动。”花衬衫慢慢往后退着,跟白衬衫交换了个眼神后,手突然快速摸向腰间,准备去拿别在腰间的第二把枪。
“砰!”一声枪响,伴随着一声惨叫。
是但拓开的枪。他一直在戒备着这两个人,没想到他们确实还藏着枪。
但拓一枪直接打中了花衬衫的右手,他随即上前押着花衬衫的脖子将他按在了皮卡车的引擎盖上:“长官喊你们莫动,听不听得明白嘛。”
兰波反应也十分迅速,直接一个飞踢,用腿将白衬衫压在了地上。
“有人偷道,在大拐坡。”兰波右手锁着白衬衫的双手,左手拿起对讲机讲话。
被控制住的两人用勃磨语骂着脏话,你在不远处仔细观察着情况,看到两人被控制住,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一些。正准备起身时,你看到货车晃动了一下,隐约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驾驶室翻了出来。你抽了一口凉气,站起来大喊:“拓子哥小心!他们车上还有一个人!”
Chapter 15
但拓兰波听到你的话猛地回头往货车上看去,“倏——”子弹划破黑夜直直朝但拓飞来。但拓松开了花衬衫一个侧滚翻堪堪避开了子弹。
“阿念快找隐蔽躲起!”但拓快速跑到车后一边开枪一边回头朝你吼。
你没有犹豫,猫着身子快速朝林子里头跑去。你现在在场上没有任何作用,不影响他们就是最大的帮助。
枪击声就像被撒下的冰雹一样,你听到耳后的风被撕裂的声音,也听到人倒地的声音,你不敢回头,你怕看到倒下的人是但拓。
在找到一棵足够遮挡你身体的树后,你背靠着树蹲下身子侧耳听着动静,一边按着但拓教你的方法,给子弹上了膛。
你听到连击的枪声,那是兰波的步枪的声音,又听到但拓冲兰波大喊,叫他别冲那么前面,找好掩护。确认他们两人暂时安全后你稍微松了口气,转过身探了些头,想确认一下但拓的位置。
但拓一枪打中花衬衫的脑门后迅速将身子缩回了车后,他调整着呼吸,仍有些担心地看了眼你离开的方向。
“丁医生会莫事的!”兰波缩在车后上子弹,“你说的,她很厉害。”
但拓拍了一下兰波的肩膀,脑子因为兰波的话也清醒了一些。
“兰波你还有多少子弹?”但拓侧着头观察着对方的动静。
“还有三梭子差不多。”兰波掂了掂放子弹的袋子对但拓说。
“他们现在没动静,肯定是因为子弹不够咯,待会儿你上去顶一梭子掩护我,我找机会绕道他们旁边去。”但拓压低身子,跟兰波对视了一眼,随时准备冲出去。
兰波摸了摸枪,朝但拓点了下头,冲出去拿起枪就对着前方就是一通扫射。但拓找准时机跑进旁边的树林,压低着身子,慢慢往货车挪动。
天很黑,但拓只能借着天上的月光吃力地寻找着剩下的两人。
兰波借着刚刚的一波扫射已经压到了货车的车头方向,他似乎看到了对方的身影,吹了声口哨,用手比划着向但拓传递信息。
“右边车尾一个,我来解决。”兰波透过手势说。
但拓点点头,继续寻找着另一个人。
兰波的动作十分敏捷,三两步就冲到车尾,对着白衬衫的男人一通扫射,男人吐着血就软倒了下去。
“拓子哥,只有一个。”兰波冲到车尾确认后对但拓说。
最后一个人不在车旁,那就只会是在林子里。但拓精神高度集中,眼睛在黑夜中发亮,捕捉着可疑的风吹草动。但拓有些担心,他们是知道你的存在的,他暗自希望对方进林子只是因为巧合,但还是慢慢挪向你在的方向。
你躲在树后,看见但拓警戒着前方,倒退着慢慢朝你走过来,马上就想到了原因,思考了一下,便匍匐在地上,慢慢往皮卡车的方向爬去。兰波那边已经没有敌人了,在那边你会更安全。
兰波在路上再次搜索了一遍,确定最后一人不在后,也架着枪往树林里摸过来。
最后那一个人应该是看到兰波也进入了树林有些着急,动作大了些,你听到斜后方有布料摩擦树枝和树枝折断的声音。但拓也听到了,他立即托着枪转向,朝声音的方向连射了好几枪,对方也同样朝你们这边开了好几枪,子弹的落点离你很近,你甚至感觉到了弹风。
兰波听到动静,直接跑了进来,对着声音方向又扫了一梭子,接着就听到了人倒地的声音。
果然还是AK好用啊!你心想。
兰波走上去,踢了一脚倒在地上还在吐血的人,骂了一句“狗日的偷路贼”就背上枪,气哄哄地走了。
但拓的迈着大长腿,两步就跑到了你面前,把你扶起来,抓着你左右翻看检查了一番,紧张地问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拓子哥我没事。”你拍了拍身上的土,下一秒就被拥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还好你没事。”但拓的声音闷闷的。
但拓的气息融进了你的呼吸里,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有力地撞击着你的耳膜,你觉得此刻你的五感异常敏感,你能感受到但拓抱着你的手臂的肌肉的线条,还能在黑暗中看清他胸前的横条纹身。你觉得他就像一个战士,手拿着斧头,一路披荆斩棘到了你的身边,劈开了困住你的木门,将你带离了那座废弃的小屋。他在说,就算这个世界再肮脏,再混沌,他也会将它冲洗干净,你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好。
“但拓……”你抬起头看着他眉间的因常年皱眉而形成的纹,你想问他,你以后可以为他修剪长发吗,可以用手描绘他脸上的纹路,再数一数他身上的伤疤吗。
但你没有说出口。
你看到了倒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举起了手上的枪,枪口正对着但拓。
你用力把但拓推向一旁,举起了握在手中的枪,学着但拓的样子将枪口对准了地上的人,没有丝毫犹豫地,扣动了你人生中的第一枪。
“砰砰!”两声枪响同时响起,但拓跌坐在地上一脸震惊地看着你,你不知道你的子弹是否有打中地上的人,你只觉得腰腹传来被撕裂的剧痛,你忍不住弯下了腰,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