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

叶鼎之看着众人道：

叶鼎之“天色不早了，今天大家都忙了一天了，先各自回房间去休息，明天我有事找大家。”

雷无桀还想说什么，却被萧瑟一把拉住。

萧楚河“走了，别在这儿碍事。”

萧瑟拖着雷无桀离开，临走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唐莲和司空千落也识趣地告辞。

无心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走到门口，脚步一顿，回头与我对视。那双清澈又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里，没有探究，只有一丝担忧。他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爹，小心。

我心头一暖，朝他微微点头。

想到暗影楼的事，我想系统询问道：

叶鼎之“系统，在原本的剧情中，暗影楼从来没有出世，如今他们怎么出现了？”

【由于宿主的到来，引起了暗影楼的注意。再加上宿主您不是四境中人，他们今天只是试探，往后派来的人，一波只会比一波强。以宿主您的实力不用担心，但其余人，如今太弱了，请宿主做好准备！】

听着系统的回答，叶鼎之沉思着，再次问道。

叶鼎之“系统，关于你的存在，以及我如何重生的事，我可以告诉东君吗？”

【可以。宿主可指定告知对象。一旦指定，系统将对其施加‘真言契约’。他可以知道宿主一切情况，但由于系统限制，他无法向其他人以任何情况泄漏宿主的信息。】

足够了，我不能让东君......

随后叶鼎之进入房间，看着东君依旧躺在软榻上，背对着我。他似乎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身体绷得更紧了，像一只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我走过去躺下抱住他，东君正要反抗，

叶鼎之“别动，东君”

叶鼎之“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东君不动了，静静听着叶鼎之说。

叶鼎之“你说的没错，我身上全是秘密。因为我……本就是个不该存在的人。”

叶鼎之“十二年前，天启城外，我确实已经死了。魂魄离体，意识坠入无边黑暗。我以为那就是终结，可就在我即将消散的瞬间，一个声音……或者说，一股力量，找到了我。”

我说得很慢，很仔细，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这是我最大的秘密，是我重生的缘由，也是横在我们之间，那道看不见的墙。

今天，我要亲手把它推倒。

叶鼎之“那股力量，源自无数世界里，无数生灵为我的结局而生的‘不甘’。是他们的‘意难平’，汇聚成了足以扭转乾坤的伟力，将我从死亡的深渊里，强行拽了回来。”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百里东君的呼吸，乱了。

叶鼎之“它重塑了我的魂魄，也重塑了我的身体.......才有了如今的我……”

我将一切和盘托出，那些匪夷所思的经历，那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奇遇。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我们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我抱着他，耐心等待着他。

许久，许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再一次推开我时，一只微颤的手，缓缓抬起，覆在了我圈在他胸前的手背上。

他的手很烫，烫得我的心也变得慌乱起来。

然后，我听到他用一种破碎，沙哑到极致的声音，轻轻问。

百里东君“所以……你还会……离开吗？”

他绕过了所有匪夷所思，直直地抓住了他最恐惧，也最关心的一点。

我还会不会，再一次从他生命里消失。

我的鼻子猛地一酸，眼眶热得发烫。

这个傻子。

我把脸埋进他的后颈，白色的发丝蹭着我的脸颊，有点痒。我深吸一口气，那熟悉的，混杂着淡淡酒香和清冽雪气的味道，瞬间填满了我的肺腑，也安抚了我一直悬着的心。

叶鼎之“不走了。”

我收紧手臂，让他能更清晰地感受到我的存在，我的体温。

叶鼎之“再也不走了。”

叶鼎之“那个‘系统’告诉我，‘意难平’之力将我带回来，就是为了让我活出真正的自己。不是什么魔教教主，也不是什么复仇的鬼魂，就是叶云，是叶鼎之。”

叶鼎之“是那个跟你，一起偷喝你爹的酒，一起在学堂捣蛋，一起仗剑天涯的叶云。”

我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在我说话的时候，一点点地，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叶鼎之“东君，我死过一次，才知道什么最重要。不是家仇，不是霸业，甚至不是什么天下。而是我身边的人。”

叶鼎之“是我儿子安世，还有……”

我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

叶鼎之“还有你。”

百里东君的身子又僵了一下。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又是那副想听又不敢听，期待又害怕的样子。

我忍不住笑了，在他耳边轻声说：

叶鼎之“我刚刚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呢。”

叶鼎之“当年，我死在你怀里的时候，我最后悔的，不是东征失败，也不是没能给家人报仇。我最后悔的是……直到死，都没能告诉你，我……”

我故意拉长了声音。

怀里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他猛地一个翻身，从被我抱着，变成了面对着我。

昏暗的房间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有两簇火苗在里面燃烧。

百里东君“你……什么？”

他的声音还是哑的，带着一丝急切的追问。

我看着他，看着这双我思念了半生的眼睛，终于不再有任何犹豫和退缩。

我抬起手，再次抚上他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眼角的细纹。

叶鼎之“我爱你，东君。”

我说。

叶鼎之“不是兄弟的‘爱’，不是朋友的‘爱’，是我想跟你过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想跟你在一起的那种‘爱’。”

百里东君彻底愣住了，像一尊被定住的石像。

他的呼吸都停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仿佛要在我脸上看出一个洞来。

我能感觉到，我手下的皮肤，烫得吓人。

我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让他消化这个他等了半生，却又不敢相信的答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那双亮得吓人的桃花眼里，忽然毫无征兆地滚下了一滴滚烫的泪。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他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流着泪，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那样子，不像是个名震天下、潇洒豪放的酒仙，倒像个迷了路，终于找到家的孩子，委屈又无助。

我心里一痛，把他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叶鼎之“哭什么，傻子。”

我拍着他的背，柔声哄着，

叶鼎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他把脸埋在我的肩窝，滚烫的眼泪瞬间浸湿了我的衣衫。

百里东君“叶云……”

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百里东君“你这个混蛋……”

百里东君“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十二年，我是怎么过的……”

他断断续续地控诉着，没什么逻辑，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

说我混蛋，说我狠心，说我凭什么就那么死了。

我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任由他发泄着积攒了十二年的委屈、思念和痛苦。

我知道，他需要这个。

哭了很久，他才慢慢平复下来，只是还赖在我怀里，不肯抬头。

百里东君“所以……那些人……那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他们都知道？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叶鼎之“嗯，都知道。”

百里东君“都知道你……你对我的心思？”

叶鼎之“嗯。”

他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他在我肩膀上蹭了蹭，像只大猫。

百里东君“那还挺……不赖的。”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个。

他被我笑得有些恼羞成怒，在我怀里挣扎了一下。

百里东君“笑什么笑！不准笑！”

叶鼎之“好好好，不笑不笑。”

我赶紧顺毛捋。

他这才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又问。

百里东君“那个什么‘系统’，对你没坏处吧？”

叶鼎之“没有，它只是‘意难平’之力的一个载体，给了我重生的机会和力量，但不会干涉我的任何决定。”

我解释道，

叶鼎之“而且它还说了，只要我指定，你就可以知道关于我的一切，但你无法向任何人透露，这叫‘真言契约’。”

百里东君“那就好。”

他松了口气的样子，然后又把我的手抓了过去，放在他胸口，

百里东君“再让我感受一下，那两股力量。神圣浩然，幽深霸道……真是你啊……”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任由他探查着，心里一片柔软。

今晚，所有的秘密都已揭开，所有的心结都已解开。

我看着窗外，天边隐隐透出了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要来了。

我和百里东君，也终于迎来了真正属于我们的，新的一天。

我低下头，在他依旧湿润的眼角，轻轻印下一个吻。

叶鼎之“睡吧，天快亮了。”

百里东君“嗯。”

他应了一声，往我怀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真的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均匀的呼吸声就传了过来。

他太累了。这十二年，他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今天才算真正松下来。

我抱着他，一夜未眠，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东君，这一次，我抓到你了。

再也不会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