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后服务

樊振东回上海的时候，天一直在下雨，航班延误，他就坐在候机室看许枝晓扔给他的那张信用卡，不管再回想几遍都气得他心肝疼。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樊振东又不敢多说，怕许枝晓又直接把他给拉黑了。不过据林高远跟他说的，人家第二天下午就回去上班了，晚上还跟曼昱她们出去玩，整个人放松的不行。

显得樊振东像一个被人玷污了清白的小媳妇。

樊振东指节捏着那张信用卡，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卡片折成两半。候机厅广播里航班延误的通知像是隔了一层水膜，模糊不清。他舌尖顶了顶腮帮，气极反笑。

行啊，许枝晓。真行。

他翻出手机，指尖悬在对话框上方半天，最后只发了句：“药别乱吃，伤身体。”是他不对，上头了没顾得上买东西。

消息顺利发出，还没被拉黑。樊振东盯着屏幕，心里那点憋闷忽然散了些，好歹，还能联系上，比前两年有进步。

樊振东拇指摩挲着手机边缘，脑子里过电似的闪回昨晚许枝晓湿着眼睛咬他肩膀的画面，喉结滚了滚，又打字：“衣服穿好，别着凉。”

依旧没回音。樊振东自嘲地扯扯嘴角，把手机揣回兜里。

上海一连几天都是阴雨。训练馆里拍胶皮的声音和雨声混在一起，吵得人心烦。樊振东练得比谁都狠，像是要把那点无处发泄的情绪全砸进球里。

“胖啊，”许昕隔着球台喊他，挤眉弄眼，“你这火气……不小啊？”

樊振东没搭理，一板暴冲，球砸在台面上发出砰一声闷响。

休息间隙，他拧开瓶水灌了几口，摸出手机看。聊天记录还停在他那句“别着凉”上。他点开许枝晓的朋友圈，还是一条冷淡的横线，啥也看不着。

王曼昱和孙颖莎那边也安静如鸡，一句风声不漏。樊振东舔了舔后槽牙，觉得牙根有点痒。

又过了两天，他半夜训练完回家，冲完澡出来，手机屏幕亮着。林高远发了条消息，没头没尾：“枝晓明天飞上海出差。”

樊振东盯着那行字，水珠从发梢滴下来，砸在屏幕上。他手指抹开那点湿痕，心里那点死灰噌地冒起了火星。

“几点的航班？”

林高远发来一串航班号和时间，紧跟着一句：“胖儿，把握机会啊！嗯，她说你……咳，这个技术问题……”语音被按断。

樊振东都能想到那头几个人是怎么凑在一起笑的。

差点把手机捏碎。技术烂？他哼笑一声，脑子里已经过了一百种让许枝晓收回这句话的方式。

第二天虹桥机场人不少。樊振东压了顶帽子，靠在接机口不远处的柱子后面。航班准点到达，人流陆续往外涌。

他一眼就看见了许枝晓。

她穿着件浅杏色的西装外套，里头是丝质吊带，下身一条裁剪利落的黑色西裤，拉着个登机箱，边走边低头看手机。脖颈纤长，锁骨那儿一点红痕还没彻底消干净，被丝巾若隐若现地遮着。

樊振东压了压帽檐，走过去，极其自然地接过了她的登机箱。

许枝晓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他，眉头立刻蹙起来：“你怎么在这？”

“顺路。”樊振东面不改色，手指碰到她手背，凉得很。他顺势就把自己手里那杯一直捂着的热美式塞进她手里，“拿着。”

许枝晓像是被烫了一下，却没甩开。咖啡杯壁温热，正好暖她冰凉的指尖。她抿了口咖啡，是她常喝的，没加糖，只放了稀奶油。

她没说话，樊振东就拉着她的箱子往外走。两人之间沉默蔓延，却并不算太难熬。

直到坐进车里，樊振东倾身过来给她拉安全带。距离瞬间拉近，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和熟悉的体温笼罩下来。许枝晓手指蜷了一下，没躲。

“卡我收了。”樊振东忽然开口，声音低低的，擦过她耳廓，“报酬我拿了，但服务对象不太满意，所以……”

他扣好安全带，却没退开，眼睛沉沉沉地看着她：“找个机会，我售后服务一下。”

许枝晓终于抬眼瞪他，“樊振东你要不要脸？”

“不要了。”樊振东答得干脆，手指轻轻碰了碰许枝晓锁骨上那点快消失的红痕，“这个，得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