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太阳穴疼得突突跳，樊振东揪了两下自己昨天从酒吧穿回家的T恤，嫌弃的不行。
周恺过得也太糙了，不知道给他换身衣服。
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新的微信消息，只有一些浏览器给樊振东推送了几条体育新闻，他跟许枝晓对话框的最新消息依然停留在那三张图片上 。
樊振东盯着第二张图片上冷掉的咖啡杯，突然下床赤着脚拉开了衣帽间的门，在一排卫衣的后面，放着许枝晓没有拿走的那个大箱子。
最上面是那只已经干掉的口红。
樊振东站在浴室里，把暖风开到最大，热水哗啦啦的淋在地面上，打湿了樊振东的裤腿。
让他想想，许枝晓当时那只熊猫是怎么画得来着？
樊振东拧开口红盖子的动作有些笨拙。膏体已经有些干了，在氤氲着水汽的镜面上划开时带着滞涩的阻力。他凭着记忆勾勒那只圆滚滚的熊猫，线条歪歪扭扭，远不如当年许枝晓画得灵动。热水还在哗哗地流，蒸汽模糊了镜中男人的轮廓，只有那只笨拙的熊猫渐渐清晰。
他画完了，盯着看了很久。然后伸出手指，在熊猫的旁边，缓缓写下三个字母。
比许枝晓更先看到他换了微信头像的是他的新领导。
之前那张头像，樊振东一用就是好些年。一片昏黄灯光下乒乓球的剪影，现在变成了一只歪歪扭扭的、用口红画在镜面上的熊猫。线条幼稚，甚至有点丑，左下角大张旗鼓又欲盖弥彰的露了一个字母“X”，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振东，今天回来采访，有没有时间？”
他跟许枝晓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打听自然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更何况是做到顶尖位置上，长着七窍玲珑心的人。
“我有时间，主席。大概什么时间？”
“采访具体流程都写完了，不急，你收拾好了来局里。”
这不是一个临时的采访，已经拟订好了具体问题和流程，就差他了。刚才也不是一个询问，是礼貌的通知。
樊振东进宿舍的时候正碰上林高远回去拿东西，见了他就勾住肩膀。
“你的新头像什么啊肥？报看。”
“滚蛋！”樊振东笑着推了他两把。
“回来采访的吧，我看许记者今天上午一直在忙活。你俩…现在怎么样？”
“把我相册给她看了。”樊振东看着林高远拿了两个新的护腕，关上宿舍门，冲他笑了笑。“还是那个脾气，泼了我一身奶茶。”
林高远搂着他肩膀，半晌说不出话，两个人慢悠悠的挨着下楼。
“去吧胖儿，把你想的都告诉她，她要是一点都不在乎，就不会存你那几张照片了。”
樊振东走进采访间的时候，许枝晓正低头调试摄像机。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袖口整齐地卷到小臂，露出那截他熟悉的细白手腕。
樊振东脚步顿了一瞬。
许枝晓抬起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落回摄像机。“樊振东已经到了，麻烦灯光老师再辛苦一下，我们五分钟后开始。”语气平静的像在对待任何一个采访对象。
采访进行得出奇顺利。许枝晓的问题专业而克制，从训练计划问到未来发展，每一个都写在流程表上，每一个都避开了私人领域。樊振东配合着回答，他能感觉到，许枝晓已经努力把许多犀利的问题，变成了他能接受并且可以回答的程度。
“最后一个问题。”许枝晓抬起头，今天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在您现阶段所经历的所有比赛中，您还有什么遗憾吗？”
这个问题不在流程表上。
樊振东看见许枝晓的指尖微微发白。
“会有遗憾，”他缓缓说，“不是关于比赛，而是关于一个人。”
谢谢宝贝，大家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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