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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恶人传(河)

沈梦瑶见局势不妙,心知不能再让她们闹将下去,一方面学生的问题解决不了,另一方面各派之间的矛盾会加深,到时候不好收场,于是上前劝说道:“各位稍安勿躁,我想这里一定是有误会,当务之急要先救学生,待学生得救后,误会自然便会解开。”

 

实际上,陈珂先前已经被郑丹妮的话所打动,虽然郑丹妮说得并不好听,但她亲口肯定陈珂的人品,这实在让陈珂意外又惊喜,但她性格内敛,面上仍波澜不惊,只是再看郑丹妮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温度。

 

“专业上面的事,还得让专业的来。”袁一琦见沈梦瑶终于发话,想是大师姐要亲自出马,大显身手,不由嘚瑟起来道,“你们快让开,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天师府的实力。”

 

袁一琦的话惹来无数白眼,但她并不在意,目光期待地看向沈梦瑶,想她的大师姐为她出口恶气,展展神威。

 

然而沈梦瑶并没有亲自上场,她对周诗雨说:“蛊是你的专长,快去看看学生们到底中的是什么蛊,要怎么解决。”

 

周诗雨得令朝沈梦瑶微微颔首,然后从容不迫地向学生走去,谁知转身便被一个人挡住去路。

 

“你干什么?”周诗雨语气不悦,蹙眉看向比自己高半头的王奕。

 

王奕眼底藏笑,明显嘲弄般道:“我劝周天师还是省省力气吧!这蛊,你解不了,又何必浪费大家时间?”

 

周诗雨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强忍住怒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凭什么、说我解不了?”

 

王奕笑着举起一根手指头,趁周诗雨没反应过来时,又轻又快地点在她的额间。

 

周诗雨瞬间便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剩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无效地传达着她的狂怒。

 

“周天师先把我给你下的蛊解开,再去挑战高难度吧!”王奕说罢,哈哈大笑两声,还贱兮兮地用手指点点周诗雨鼻尖,更是气得周诗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袁一琦见状立马上前质问王奕,“混蛋!你这是做什么?先是给我下咒,又给我同门下蛊,难不成你才是学生们变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

 

袁一琦动怒,心口骤然一紧,忙捂住胸口强定心神,而王奕则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道:“不想死就消停一点,这里轮不到你讲话。”

 

沈梦瑶将袁一琦默默揽回自己身后,目光犀利又沉着地望向王奕,“上清法师到底何意,还请开门见山。”

 

“好说好说,”王奕打着哈哈道,“沈天师看我的眼神不要那么认真,别给我吓着,要是忘记怎么给你的师妹们解咒解蛊怎么办?我的目的其实非常简单,常闻龙虎山天师府大名,我只想见识见识沈天师你的手段,不要让那些闲杂人等浪费我宝贵的时间。我相信沈天师出马,必定马到功成!”

 

周诗雨瞪向王奕的目光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当众人之面,把自己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不说,还阴阳怪气自己是闲杂人等,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周诗雨在心中默默发誓,一定不会放过王奕这个家伙。

“好,”沈梦瑶平静地回答,“那法师可否答应,将我两位同门的蛊和咒都解开。”

 

王奕一口答应,“只要沈天师出手,我言出必行。”

 

沈梦瑶得到王奕的承诺后,从容走向学生,只见她凝神闭目,手指轻点自己额间,试图用神识感知学生体内的蛊,可没过多久,沈梦瑶眉头忽地蹙紧,似乎遇到某种障碍,与此同时,学生们突然间目眦欲裂,全身剧烈颤抖,嘴里发出低沉的呻吟,随即由呻吟变为低吼。

 

众人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如果天师府都对此蛊无能为力,那事态可比想象中严重得多。

 

好在没过多久,学生又如之前一样平静下来,此刻沈梦瑶的额头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她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中满是疲惫,眼球通红布满血丝,看来方才那场看不见的仗,打得很是辛苦。

 

袁一琦赶紧上前关心,段艺璇也好奇地凑过来问道:“怎么样?它们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沈梦瑶回答得模棱两可,“我感受得到它们,似乎是某种从未见过的虫蛊,好在级别不高,我想我缓一下就可以消灭它们。”

 

袁一琦用袖口帮沈梦瑶将额头上的汗珠擦干,沈梦瑶略显虚弱地看向王奕,开口道:“我相信我可以为学生解蛊,上清法师可否兑现承诺?”

 

王奕嘴角一扬,“不愧是龙虎山天师府的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看样子沈天师已有十成把握,那我现在就为她们解咒解蛊。”

 

“解蛊”二字刚说完,王奕的指尖便点在周诗雨额间,哪知下一秒钟就响起清脆无比的一声响,周诗雨的巴掌积攒许久的怒火,正中王奕脸颊,打得王奕的笑容都凝固在脸上,被打的一边脸瞬间通红。

 

“还你的。”周诗雨将头一扬,十分解气地扭身走向沈梦瑶她们,留王奕一个人还在原地发愣。

 

柏欣妤偷笑的声音被王奕听见,只见她一个眼刀飞过去,柏欣妤赶紧闭上嘴,还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

 

“哼。”王奕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哼一声,以示对周诗雨的不满。

 

沈梦瑶原本还担心周诗雨扇王奕巴掌会遭到她的报复,但她发现王奕似乎并没有追究的想法,便暂时放心下来。

 

王奕的嘴角火辣辣地疼,她无所谓地扯扯嘴角,伸手指向周诗雨对沈梦瑶说:“先付定金,等你搞定这帮学生,我再付尾款。”

 

定金是帮周诗雨解蛊,尾款是给袁一琦解咒,这个家伙,沈梦瑶在心里暗骂,可真是狡猾。

 

沈梦瑶已经休息得差不多,她轻轻推开左右两边的袁一琦和周诗雨,开始正式为学生解蛊。

 

沈梦瑶凝神闭目,纤手竖于胸前掐诀,口中念咒。

 

突然,一股被经文包裹的能量从她手中释放,漩涡般蓄力片刻,轰的一声向学生飞去。

 

果然,学生体内发出尖锐的嗡鸣,那是不知名的蛊虫在试图抵抗,但它们被沈梦瑶的经文紧紧包裹,痛苦得发出阵阵惨叫。

 

紧要关头,沈梦瑶眉头紧锁,额头青筋暴起,周身被强大的气场包围。她睁开通红的双眼,红得仿佛要燃烧起来。那股旋风愈加猛烈,犹如利刃般切割着蛊虫的身躯,虽看不见学生体内的惨状,但惨叫声此起彼伏,可想而知战况如何。

 

然而那不知名的蛊虫不甘示弱,幸存下来的蛊虫开始发起反击,沈梦瑶彻底激起它们的斗志,起先它们只是想找个寄生的地方,还不想毁掉可以寄生的温床,但现在看情况只能殊死一搏。蛊虫们开始操控学生们向沈梦瑶攻击,袁一琦和周诗雨见状要上前帮助沈梦瑶,却被沈梦瑶一抬手制止,作法过程最怕被打断,这一点袁一琦和周诗雨是知道的,所以被沈梦瑶制止后,她们两个没有再轻举妄动。

 

沈梦瑶不得已释放出更多的能量与之对抗,此时沈梦瑶发丝狂舞,目光坚毅,犹如那天神下凡。沈梦瑶的法力在不断消耗,但她丝毫没有畏惧退怯。被蛊虫操控的学生始终无法近沈梦瑶的身,只在她设下的结界外拼命地伸手想要抓住她,蛊虫接二连三被经文绞死,学生便随之接二连三地倒下,直到最后一名学生倒下,沈梦瑶才缓缓收手,眼里的红血丝逐渐褪去,脸白得像一张纸。

 

沈梦瑶身体虚晃几下,袁一琦和周诗雨赶紧上前将她扶住。

 

“师姐你没事吧?”周诗雨关切地问。

 

沈梦瑶微微一笑,虚弱地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袁一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马上又开始嘚瑟起来,“所以说还得是我们天师府!莫教授,这间教室学生的蛊已解,待我们沈天师休息片刻,可替全校学生解蛊!”

 

莫寒率先为沈梦瑶鼓起掌来,紧接着东北三位萨满、湘西两位赶尸匠都由衷地鼓掌向沈梦瑶表达敬意,苗蛊传人段艺璇和郑丹妮虽心有不甘,因为蛊始终是自家专长却无能为力,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但也真心被沈梦瑶的实力所震撼,真心地为她鼓起掌来。

 

莫寒吩咐教工将苏醒的学生先带回休息,学生离开后,她趁众人没注意时,将教室的门,轻轻锁上。

 

“感谢!十分感谢!”莫寒边说边走向沈梦瑶,开怀笑道,“我代表全校上下感谢沈天师的救命之恩!”

 

沈梦瑶再次将左右搀扶的袁一琦和周诗雨轻轻推开,然后迎向莫寒道,“莫教授言重,只是举手之劳,帮助学生恢复正常,是我等分内之事。”

 

莫寒向沈梦瑶热情地伸出手去,沈梦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伸手与她相握。

 

“沈天师是天选之人,天选之人自然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知沈天师可否再帮我一个忙?”莫寒的笑容不知为何略显扭曲。

 

沈梦瑶没想那么多,只感觉莫教授过分热情,她有点遭受不住,忙一口答应,“莫教授请说,若能帮上,我一定帮。”

 

“那就……”莫寒突然放慢语速,“拜托了……”

 

话音刚落,莫寒猛地抽出匕首,利刃闪电般直取沈梦瑶心脏。

 

莫寒的行为让众人大惊失色,谁也不曾想到温文儒雅的教授会行凶杀人。

 

袁一琦和周诗雨刚要动手,沈梦瑶忍痛抬起另一只手阻拦她们,而那只匕首正紧紧握在她手中,利刃割破掌心,顿时血流如注。

 

沈梦瑶目光如刀,低声质问道:“莫教授,你为什么要刺杀我?”

 

莫寒冷笑一声,突然扭转手中匕首,沈梦瑶见状只能立即松开匕首避免二次受伤,得到自由的莫寒又向沈梦瑶挥舞起匕首,誓要拿她命的架势。

 

这一次沈梦瑶没有阻拦,袁一琦和周诗雨上前,三下五除二便将莫寒手中的匕首卸去并将人制服。

 

袁一琦押住莫寒一只胳膊别在身后,用力一提怒道:“说!为什么恩将仇报?我天师府救你们于水火,居然换来如此待遇,快说,到底是为什么?”

 

莫寒痛得冷汗直冒,但仍然奋力抵抗,周诗雨虽然不忍心但还是将她另一只胳膊也按住,好言劝说道:“莫教授,不要做无谓的反抗,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请你说出来,我还是不太相信如莫教授这样的人物,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来。”

 

可莫寒还是一言不发,冷汗洒落在地,以示无言的抗争。

 

“她不说,我替她来说。”此时,有人站出来。

 

众人看向说话之人,正是茅山上清法师王奕。

 

莫寒警惕地看向她,终于开口:“我劝你不要多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王奕扑哧一笑,像听见什么笑话,摆摆手说:“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你也不会放过我。”

 

众人疑惑地看向王奕,实在看不明白现在的局势。

 

周诗雨一边按住莫寒,一边极力望向王奕,想从她的脸上找寻答案。

 

而听完王奕的话,连莫寒都是一脸困惑,“你在说什么?我要杀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王奕浅笑着问道:“那我请问莫教授,为什么要杀沈天师?”

 

莫寒耻笑她,“别套我话,我是不会说的。”

 

“所以你不说,我来替你说。”王奕再次说道。

 

东北萨满可没有耐心,刘姝贤朝她们喊道:“你们一个两个的别打哑谜好不好?姓王的你知道什么就快点说,这疯教授到底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中什么邪吧?”

 

胡晓慧附和道:“她要是中邪我就给她一鞭,让她清醒清醒,人家天师府沈天师出手救人,怎么还落个这等下场?”

 

萨满巫师说完,湘西、苗疆两边全都在声援沈梦瑶,纷纷替她不值。

 

“莫教授,如果我猜得没错,学生身中之蛊,是你从带某个地方带回来的吧?”

 

王奕的话仿佛一道雷劈中莫寒,使得其浑身一震。

 

莫寒的反应说明王奕猜得没错,在场所有人无不震惊。

 

“含血喷人,我只不过是个大学老师,怎么可能懂这些东西?”莫寒矢口否认。

 

“莫教授谦虚啦……”王奕眼底满是笑意,“莫教授不仅仅是大学老师这么简单,莫教授可是三年前赴泰田野调查团的领队……”

 

“你到底是什么人?”莫寒打断王奕的话,此刻她情绪异常激动,使劲挣扎想要冲向王奕,奈何周诗雨和袁一琦将她按得结实。

 

王奕没有理睬她,依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德性,“我姑且再猜一猜,莫教授带队去的地方在泰国北部,如今的南奔府,曾经的……”王奕看进莫寒的眼中,一字一顿道,“哈、利、奔、猜……”

 

王奕刚说完,莫寒便发狂似的向她扑来,连周诗雨和袁一琦合力都没有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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