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程少商而言,今年又开心又忧心忡忡。
自那日得知将有大事发生后,程少商心神不宁,魂不守舍。她思来想去,还是跟萧元漪说了她遇见的事。
萧元漪得知天子要对雍王动手,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安抚着女儿,让她不要多心,不要时时刻刻想着这些事。不然一旦露馅,何家的布局也就废了。
程少商说这事时,桑舜华也在现场。她和萧元漪配合着,确保现场没有其他人,才敢细问事情的经过。
事后,萧元漪还将程少宫叫来嘱咐了一番,让他务必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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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已过,程予月再次迎来了休沐。
但她却没有跟着家中的兄弟姐妹玩乐,反而一直待在屋中撰写着奏折。
她的书案散乱不已,但若是有人细看,就能看见,上面摆着几份公文。而内容多是逼良为娼,强占民田,伤人全家的恶行。
而犯下这些罪状的人,既有皇后的母家,也有越妃的母家。
“皇后者,君也;妃者,君也;太子者,亦君也。为君者,不束外戚,不立德威,如春收秋种,上下颠倒,如此之谓不明多庸。”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或有匪亲,一言蔽之。然青天白日,光明正大。岂容宵小为祸黎民?今臣慨言,为民请命,责三君,除宣侯,贬越侯,望陛下允之,以正国法。”
敢将一后一妃的娘家全弹劾一遍,整个朝堂也就她干得出来了。
但她需要给文帝一个理由,一个将她贬去陇西的理由。得陇望蜀,陇便是指陇西。也只有她再次去了陇西,雍王才有可能接触她,煽动她带着陇西投靠他。
一旦雍王敢接触她,那就到了收网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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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姮姮阿姊,我们来插花吧!”
程少商捧着一大篮鲜花跑进来。身后还有她新认识的好朋友万萋萋。
何昭君在与肖世子培养感情,最近一直陪着肖世子套取情报。加上程家乔迁,有同僚来访,程少商就和万萋萋成了朋友。
程予月看着两个明媚的小姑娘,也没有阻止,跟着她们一起插花。
少商的侍女莲房端来了几瓶造型各异的白瓷,配上鲜花格外雅致。
白瓷是程予月少时整出来的东西。逍遥派学习的东西可多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一不精。作为优秀毕业生,程予月决不允许自己丢脸。
起初她是带着妹妹们一块儿玩,后来烧出了白瓷。葛氏一下子看出了白瓷的商机,说服程老夫人投资,赚得盆满钵满。
后来有人要抢秘方,程予月便告诉葛氏,直接上供给天家,在天子那里露个面,也方便后面的行事。
等文帝过了目,葛氏得了便利,便主动与少府合作,一来求庇护,二来寻求更多人脉。白瓷交易后来越做越大,国库也因此多了许多钱。
程予月将最后一朵淡红芍药簪进白瓷瓶,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她望着这些花,想起自己先前有一枚和田玉平安扣,套在瓶颈处正好。
这么想着她就这么做了。看得万萋萋啧啧称奇。
她大着胆子问程予月:“予月阿姊,你为何要给瓶颈系上平安扣呢?是求取双平安之意吗?”
“正是如你所言,这寓意极好。想来凌将军会很高兴地收下。”
程予月拿起竹枝,沾上清水,不徐不慢地撒在这些花上,平添了几分生气。
留住水滴的鲜花,更显娇嫩可人,谁见了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程少商和万萋萋听到这里茫然。怎么突然提到那位冷面将军凌不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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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不疑端详着程府下人送来的插花,花瓣在他手下尽显娇嫩。取下那枚平安扣,他才缓缓露出笑意。
“将这插花收好,小心些,别摔了。”
至于多出来的小东西,他便笑纳了。
“让人着手为栖芳阁置办用具,多备些瓷器,予月她喜欢这些。”
梁家兄弟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面露喜色。
太好了,他家将军这是好事将近呀!
府邸上下一片欢乐,凌不疑满心欢喜,清点着自己的私产,准备用作聘礼。
程家老夫人爱财,可以多送些金银。程予月生父爱书,可以多送些书籍。
他正计较着什么人需要送什么礼物,投其所好时。梁邱起忽然慌张地跑了进来。
“将,将军,不好,不好啦!”
梁邱起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程,程家女公子,被,被陛下贬,贬去陇西了!”
“你说什么?谁?谁被贬了?”
凌不疑踱步上前,抓着梁邱起的衣服追问。
“正是程京兆尹,她被贬去陇西了。”
原来真的是程予月。
凌不疑立刻跑了出去,梁邱起赶紧起身去追。
“将军,你等等我啊!你要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