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年初的冬天,一个小孩在我面前拿着圆规捅着课桌,狠狠地发疯似地捅了百十来下。他看到我时,停了下来。若无其事单手托着脸。我领他出来,聊了会。他说他累地荒,我思索着,我想他的老师一定有成百上千个理由回应他的累,我想找个特别的理由,却始终找不到,只好说,我也好累啊,他似乎很吃惊,像是在反问我:啊?上班的人也累吗?但他又觉得不对,因为当时我刚上大学,又不算是上班的人,他突然笑了出来,语气有些鄙视我的感觉问道:那你来这干嘛?我竟然没有答案,应付学校的任务似乎说得过去但我却不想说,因为不想让后辈觉得我们都是在混日子应付功事,我没说话,带着他聊东聊西旷了半节课,我俩都笑嘻嘻地,他笑嘻嘻地回了教室,他的同桌笑嘻嘻地小声向他打探我和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回到学校后,我免不了为这个志愿活动做报告。我在台上说那些孩子是怎样的,目前乡镇中学的条件是怎样的,带着这样的经历,我总会有灵感,总会声情并茂,告诉台下听众孩子的心理在这个阶段容易出现怎样的问题,讲到中间时,突然想起了这个扎桌子的小孩,于是就说了扎桌子的小孩,我讲到他疯狂扎桌子,台下的俩个领导笑了。同学们没有笑,领导却笑了。我疑惑了一会,顿了一会,又继续,就快速草草地讲完了。
之后我想了想“我是从哪来的”这个问题,之后又想了想“他是从哪来的,他们是从哪来的,他要到哪去,他们要到哪去”的问题,我大概明白了所有人的笑。我也莫名地生气。余秋雨说:你不懂我,我不怪你。我说:你不懂我,我就怪你!我偏怪你!我一直怪你,为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