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虐,但真的虐的不多
(前情回顾:方多病终于有了李莲花的消息,马上赶到柯厝村)
大娘走后,方多病推门走进了那个院子,落入眼眸的是一个背影在屋后晒网。但见这人身材颀长,肌肤甚白,宛若许久不曾见过阳光,慢慢的这个身影与记忆中的李莲花逐渐重合起来。
方多病停下脚步,手死死抓住门框,青筋暴起,像是想把这几年找他所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不知是雾还是泪。
他又小心翼翼的迈步向前,生怕吓走了眼前人,他颤声问道:“莲花……是你吗”即使他心里无比清楚这人就是李莲花,就是他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李莲花,但方多病还是想让他亲口承认,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消除那么多年以来,他苦苦找寻李莲花的执念。
李莲花听见声音,放下手中的网,转过身来笑着说:“正是在下,不知…”
不等李莲花将剩下的话说完,方多病就冲上来将自己死死抱住,此刻方多病所有的委屈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再也憋不住,那仿佛眼泪不是流出来的,而是奔涌,没有间隙没有停顿,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就那么疯狂地滑落,他自己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温热的泪水在脸上一道两道地划出轨迹,再很快地连成一片。方多病抱着他的手越收越紧,勒的他的他喘不过来气。好似怕下一秒自己就会消失一般。
他只顾沉浸在李莲花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没发觉李莲花与往日的不同——他的双眼失去了焦点,仿佛被世界遗忘,那曾经的明亮早已被岁月抹去,就连对方多病的态度都是冷冷清清,像是面对一个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人。
方多病将脸埋在李莲花的脖颈,自顾自的说着“李莲花,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来我有多想你,你为什么又一个人偷偷的走掉,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吗?你是不是还在自责。你总说…你用着李莲花的身份,逍遥快活了十年,可……可如果不是单孤刀,不是碧茶之毒,不是那所谓的四顾门,那十年本就是你的,你本就是那个耀眼的李相夷,你不该自责……,他们都告诉我说你死了,让还我放下,可我放不下,我也不敢放……如果这个世间连我都不曾记挂你,那还有谁会记得呢……”
李莲花静静听着他把话说完,开口道,声音中带着刻意的疏离:“这位公子与在下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怎么知道那么多在下的往事?”
听到这,方多病忽的松开抱住他的手,一双大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就这么死死的盯着李莲花,他的思绪在那一刻完全停滞了 脑袋中嗡嗡作响,不知是被李莲花冷淡的态度还是语气冻住无法再有任何思考和行动。
李莲花在方多病眼前挥了挥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你当真认识在下?”
方多病这时才发现他眼睛的异常,强颜欢笑,却还带着哭腔道:“老狐狸你别开玩笑,本少爷吃一堑长一智,不会再被你骗了”说到最后语气不自觉得颤抖起来,伸手想去拉李莲花,确又不敢真的碰到他:“莲花,你到底怎么了……你真的,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李莲花看出他的悲伤,在他的记忆里,这个人也不过是与他第一次见面,但看着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少年,心也不自觉跟着揪了一下。他抬手挠了挠鼻子,故作轻松道:”哦,原来是施少爷,别来无恙啊“
方多病听到他喊自己施少爷,心中绷着的弦一下子断掉了,泪水再次蓄满了眼眶。
李莲花见他久久不应声,察觉气氛不对,又赶忙改口道:“那你是肖门主?”
见自己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的李莲花竟然把他认作肖紫衿,他抓着李莲花的肩膀一边晃一边质问道:“李莲花,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你连只见过一面的施少爷和肖紫衿那个王八蛋都记的清清楚楚,却唯独把我忘了,李莲花,你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
李莲花被方多病晃的不知所措,手搭上了方多病的腰,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个粗糙的东西,与眼前这个少年其余地方衣服的布料格格不入,但又是那么熟悉,他仔细摸了摸, 果然,在一个隐秘的角落摸到了自己做的标记(一朵很小的莲花),这就是他不久前刚丢的糖袋,他心中已然明了,自己与眼前这个少年必定相识,且关系匪浅,不然不可能知道自己喜欢吃糖,还用那么好的布给自己做一个糖袋。
李莲花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我好像认识过你,你是……有钱人。”短暂的沉默过后李莲花又说道:“但我如今眼睛失明,神智不清,当真无法叫上你的名字,不过,你也不用为我担心,像现在这样,不记得是是非非,不再有聪明才智,喜欢钓鱼就钓鱼,喜欢种菜就种菜,喜欢养鸡就养鸡,有时晒晒太阳,和隔壁的阿公阿婆说几句话。有何不好?”
方多病听他说完含泪苦笑,眼眶里的泪珠如清晨的露珠,闪烁着挣扎于无奈,似掉非掉。
对啊,有何不好,当年只希望李莲花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可以好好活着,可如今见他丝毫不认识自己和这副狼狈模样,心中却是说不上来的滋味,倏然想到老和尚说的“人生何处不相逢,怕只怕,重见之时,故人对面 不 相 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