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三）

院落之中，风沙之上。

　　“哈哈哈哈，古莫会不会笑话你，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就会笑话你。”一道狂到没边的声音从九霄之上传来，如九天惊雷，破开院中禁制，随后风起云涌，荡尽漫漫风沙。

　　一道白袍身影，如魑魅般闪烁而至，自天阶而下，所过之处，律动不止，霸道威压令人蛰伏。

　　“古尘，这就打算离开了，不地道！”中年狂书生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眼光，径直朝着古尘走去。

　　古尘眼眸闪烁，“你这个老东西，怎么还这么年轻？”

　　“见过师父。”萧若风上前行礼。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在场之人都已经能够知晓来者的身份，西楚儒仙的故交，天启九皇子的师父，整个北离乃至整个天下，也只有那么一个，稷下学堂祭酒，世间最狂妄也最为强大的先生，李先生，李长生。

　　“风七，最近实力长进不少，我都看见了。”李长生调侃起自家弟子。

　　萧若风有些拘谨，冒昧一句，“师父，先把事情解决了呗。”

　　“师父，这位是？”百里东君尚未从刚才的震撼中走出来，发出疑问。

　　古尘收拾一番，敲了敲不换，叹息道：“李长生，学堂祭酒，也是你的第二份师缘。”

　　“天下第一，一剑飞仙？”百里东君挠了挠头，热络起来，作揖问候，“见过先生！”

　　这边欢声笑语，对面的无法无天二位，可是一点不敢动弹，只得待在原地，试图在李先生手下博取一线生机。

　　远处，百里洛陈和温壶酒也作揖问候，所有人心底都明白武夫以武乱禁，书生以儒乱法，而面前这位便是唯一的顶点，更重要的是在场之人都知道这位是百里东君未来的师父。

　　李长生扒拉到萧若风身边，嘀咕道：“风七，你给我找到小弟子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

　　萧若风哑然失笑，“呃，许是太过震撼，语无伦次。”

　　“古尘，若风已经把事情和你说过了，你考虑得如何？”李长生继续最初的话题。

　　古尘犹豫之际，传来刺耳的声音。

　　“李先生，给咱们兄弟俩一个痛快！”无天忍不下去，开口打扰。

　　说话间，一根桃枝贯穿无天的胸膛，李长生如烟雾云绕般来回一瞬，沉声留下一句，“聒噪。”

　　无天倒下不起，二人试图远遁而去。

　　“对了，刚刚是你说要和过过手的吧。”李长生又一个瞬移，来到无法的面前，右手一起，拂了拂衣袖，一柄长剑飞袭而来，斩去无法的一只胳膊，“也是你说我这弟子的坏话，是吧？”

　　“那就留下一条胳膊吧。”李长生先斩后奏，傲视芸芸。

　　萧若风心里一暖，手中昊阙去之复返，‘多谢师父。’

　　无法和无天狼狈地站在那里，但身上的衣袖已经被那剑气卷得粉碎，两个人嘴角有鲜血喷出。

　　温壶酒轻声问道：“侯爷，您看清了吗？”

　　“没有，这就是天下第一。”百里洛陈回道，“待会儿别急着走，留下来咱吃个晚饭，把洛轩也叫上，权当给东君饯个行，药王谷那边不用着急。”

　　“晚辈却之不恭。”

　　“李先生，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无法颤抖询问，对方同意他才能离开，不然怎么都得交代在这儿。

　　“可以，我同意。”李长生敷衍一句，没再理会。

　　无法拉着无天，当即朝院外掠去，一路往北门赶出城外。

　　院落之外忽然响起了阵阵马蹄之声，想必是城外的破风军已经悉数赶入了城中，百里洛陈向前走出一步，走到了李长生的面前，长袖一甩，对李长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百里洛陈纵横沙场多年，刀下亡魂无数，除了当今陛下，谁曾受过他此番大礼？

　　李长生也轻轻回了一礼，“百里侯爷客气了。”

　　“李先生，还和当年一般风采。”百里洛陈感叹道。

　　“侯爷威风也不减当年。”李长生客气两句。

　　“出了这等事情，城中免不了乱子，那老夫先行告退。”百里洛陈收拾过后，退了出去。

　　李长生看向百里东君，好奇道：“听说，这小子的就酿得也不错？”

　　“确实很好，以后倒是便宜你了。”古尘揶揄道。

　　“你同意了？”李长生惊异一下。

　　古尘点头，“让我和我这徒弟先好好谈谈，再来和你商量。”

　　“先把酒给我拿出来啊！”李长生骂骂咧咧，哪还有刚才那样的势气凌人。

　　“在梧桐树下，自己去拿！”古尘带着百里东君悄悄出了院子。

　　……

乾东城，北门。

　　“那辆马车已经送走了？”

　　“世子殿下，我们的人亲眼所见。”

　　不一会儿，两道身影狼狈而来，仓皇逃窜。

　　“二位，想去哪儿？”百里成风压低声音问道。

　　来着正是无法无天两位，“百里成风，你怎会在此！”

　　原来一开始百里成风就和萧若风商量过后，派人在这里围堵，北阙帝女和那两个年轻人，他可以放走，但是这两条罪恶滔天的大鱼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百里成风笑而不语，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的人出来，百余名蒙面死士黑压压地出来了。

　　无法狂言道：“虽然我们被李长生所伤，但也不是你们能拦得住得！”

　　百里成风自从当年冒险求娶温珞玉过后，就再也没过无准备之事，这么好的机会，总得为北离除害，也省去一些后患。

　　“我说过，之前那一下我会讨回来的。”百里成风再次招了招手。

　　随后，四面八方出现黑压压的一片，若隐若现，黑纱掩面，杀气腾腾。

　　“这是暗河？没想到堂堂世子殿下竟然与暗河为伍。”无法嘲讽道，“这还不够！”

　　“如果再加上我们哩？”一个诙谐幽默的方言传了出来，随后，层层黑影之中走出三名男子。.

　　一个背着伞，一个把玩着手中的一把匕首，正是那日出手为顾剑门大婚杀人的暗河苏家杀手，执伞鬼苏暮雨，送葬师苏昌河。

　　而第三个人则带着斗笠，身形瘦高，看不清面目。

　　“执伞鬼，送葬师，还有。”

　　“斗笠鬼。”

　　无法无天彻底绝望，也没心思去过问缘由，拼尽全力，也没法脱困。

　　最终，威风作恶了一辈子的无法无天，死在了更罪恶更阴暗的刀下，草草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