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温壶酒追了上去,“东君,今晚记得回家。”
“你是要去药王谷?”古尘问道。
温壶酒笑了笑:“明早动身,先生放心吧,既然已经是别人的东西了,我不会再去抢了,不过是去找辛百草,揍他一顿出出气罢了。不过有一句话,我想和先生说。”
“但说无妨。”古尘回道。
“药王谷学的是医术,我温家练的是毒术,医术能救人也能害人,毒术用来杀人却也可救人,先生做的选择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温壶酒挠了一下百里东君的头,没有再等古尘的回答,纵身朝侯府赶了回去。
古尘与百里东君这对师徒,慢慢走在无人的街道上,一边谈着心,一边喝着酒。
“这么多年来,多谢你的陪伴了。”古尘与百里东君碰杯,“我与你再喝最后三杯酒。第一杯酒,感谢多年来的陪伴。一个人住在这院子中,的确是有些无聊呢。”
百里东君喝下了一杯酒,没有说话。
“而今也该到分别的时候了。”古尘也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也不必太过难过了,其实那一日我就应该死了,师兄用他的命换了我的命,今天也是李先生出手救我一命,为师没法再出现在世人眼中,也没法再为你授业解惑了。”
百里东君举起酒杯,泪水掉落杯中,溅起了水花,“东君明白了。”
“我之前一直和你说,师父我年轻时也是很英俊的,可以疯魔武林的人物。”古尘撩了撩自己的鬓发,“现在相信了吧?只可惜没有疯魔几年,就遇到了家国兴亡,这人啊,只要一背负的太多,就不再自由了。师父我希望你,可以一直自由自在的,不要管那么多,可也希望你名扬天下,成为真正的英雄。记住师父的话,去实现我还没有完成的梦想,也要走自己的大道!”
“年轻时想做酒中仙,一杯敬朗月,一杯敬星空,如今便用一杯,敬明天。”
“你不是一直想问那棵树是什么树吗?它有时是桂花树,有时是桃花树,但其实它是凤凰桐,凤凰非梧桐不栖,这西楚的国树,我养了它十年,我把它留给你了,以后若你念想师父,便继续来此照料它。”
百里东君抽泣着饮完最后一杯酒,祈求地问道:“那以后我还有机会见到您吗?”
古尘犹豫过后,下定决心,“为师不求你名扬天下,待到凤凰归栖梧桐之时,为师必来见你!”
看着百里东君那忧伤的眼神,古尘心软了,“也罢,东君,等你大婚那天,纵是凤凰未能归梧桐,为师便是拴着凤凰,也来给你送一坛好酒!”
“好!”百里东君一摔酒杯,乘兴而起,几步飞燕点缀。
百里东君凌空抽出不染尘,一步一剑,荧光乍现,剑起如莲花绽放,剑回如酒香四溢,动作轻盈若琴音悠扬,气定神闲似璞玉浑金,剑花朵朵,游龙之姿,脚踏星璇,长袍飞扬,剑气恣意,丝毫不逊于那日试剑大会上所现的场面。
此刻,镇西侯府的小公子,只是西楚儒仙唯一的传人,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在乾东城的街道,为自己的师父舞剑,舞的便是那西楚剑歌,“师父,就让徒儿以此为您饯行!”
古尘踏歌而行,几次欲回,“我是西楚一游子,乘凤离去九万里。何入世间几轮回,愿会有君知我意。”
百里东君没有停下手中的长剑,一曲剑舞,终不能休,内心痛楚只得由手中剑与杯中酒所抒怀,他长大了,不能再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子了,他要做那名扬天下的剑仙,不辱没儒仙弟子的名头,对得起家中长者的期望,担得起未来镇西侯府的主人的责任。
后来的后来,整个乾东城的百姓都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公子的这一场绝世剑舞,精妙无双,举世皆惊。
……
“喆叔,这一单当真不错,杀了个痛快。”苏昌河又舔了舔那把匕首。
苏喆点头,“可不似嘛,这两个不简单辣。”
“有劳。”百里成风缓慢过来致谢。
二人到远处单独聊聊。
“世子殿下,不必如此,接单给钱,天经地义。”苏喆不再继续说着方言,改用蹩脚的北离普通话,“况且以你我二人的交情,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百里成风回忆起来,揶揄道:“不妨事,要不喆兄挪步府中,正好珞玉也想见见她的姐夫。”
“呃,暂时不用,等事情稳定了,我们再来一起喝酒吃肉!”
“成风坐等喆兄的到来!”
暗河处理过后收队回去的路上。
“喆叔,你这都半退隐了,大家长也同意了,怎么还出来接个这么好的单子?”苏昌河问道。
苏暮雨也跟着附了一句,“喆叔与世子关系很好。”
“是的,我知道你俩在谋划着什么,到时候我们还能再在同一条路上。”
“哦,那喆叔接下来?”
苏喆哼着小曲,收拾一番,“自然是回家陪老婆和女儿!”
……
院落里,萧若风过去看了一眼,王一行背起了晕倒过去的宋燕回,收回了被萧若风打飞的桃木剑,他也看了一眼萧若风。
王一行有些闷屈,“殿下,有何贵干?贫道还得回师门复命呢!”
“刚才唐突,还望王道长海涵。”萧若风微微欠身。
王一行也是聪明人,没再追究,“各行其是,不算唐突。”
二人简单寒暄几句。
“听说你们青城山最近入门了一个小神仙?”萧若风笑问道。
‘小神仙?人间至暖?九九玄阳?倒是和寒衣那小姑娘挺像,师父说她生来便是修无情道的好苗子,人间至冷,铁马冰河。’
王一行蹙了蹙眉,‘果然,皇室子弟,生来就是这般,竟然在打小师弟的主意。’
“殿下,对我的小师弟,有兴趣?还是李先生要和家师抢徒弟?”
“没有,只是听师父提到过,天纵之才,便有天纵之劫,还请吕真人小心。”
“那贫道也就告辞了,江湖再见!”王一行纵身一跃,带着宋燕回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萧若风眉头略索,轻声低语:“这个王道长,骨子里就有一股硬气。”
最后临行前,心知肚明,一句江湖再见,看似正常,但对于萧若风来说,那就是再也不见。
“也对,毕竟那时候沈家谋逆,他可是差点断送了青城山千年道承,当真一个铁血铮铮的道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