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赶巧,萧若风正好也跟了进来,水绿色的倩影始终挽着他的臂弯,二人看起来亲密无间,男子温润如玉,女子温婉可人,倒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只有靠得很近的人,才能听到二人用着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交流着什么,许是待会儿的安排与计划,但语气和态度早有缓和,几分真情,几分演技,谁知道呢?
先到的皇子公主们依次落座,一曲清泉水,悄然过芳草,绿洲上点点处是席位,一张金丝楠木制的案几,两至三片上等毛绒芯的蒲团,每桌之上还有两至三个玉盏,两个精致的酒瓶,其中所装的尽是世间名酒,每桌各有不同,又不约而同。
最高处的两处案几,相对而坐,却还并没有人影,徒留三个晶莹剔透的玉盏,格外尊贵,许是三位还在相看那个全北离容貌最为绝代的公子。
一湾清水自东而西流,蜿蜒曲折着,轻轻漂流着,依次落座的是长皇子缃王及其一系的皇子,接着是二皇子青王及其一系的皇子,然后是三皇子景玉王携景玉王妃落座一席,在其一边特地预留了两个席位,一个是小皇子萧月离,另一个自然是专门留给弟弟的。
再往那边便是柔嘉公主的席位,隔壁便是沈家两姐妹的两个席位,互相不对付这一块是有点东西的,尤其是在发现柔嘉公主的案几上平白无故多出了一盘去皮的水晶葡萄,婉宁郡主就更加不高兴起来,知会建康郡主一声后,就动身去捞自己的柳月公子了。
“三哥!三嫂!我想去你们那边一起。”萧月离瞅了瞅旁边的好姐姐,还是向萧若瑾夫妇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萧若瑾摇摇头,要是他过来,自己还怎么和夫人贴贴呢?不过胡错杨是个很温柔温婉的女子,轻笑出声,点点头,“小月离,过来吧,和皇兄皇嫂一起。”
萧若瑾很是满意地看着胡错杨,心中感慨万千,又是愧疚万分,她真的好喜欢小孩子,好可惜,好遗憾,这次备孕一定要成功,随后没好气地说道:“还不过来!”
萧月离对姐姐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迅速拿起蒲团,跑了过去。
柔嘉公主萧娩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然后对萧若瑾那边轻轻问了一礼,“有劳三哥三嫂。”
萧若瑾点点头,照顾一下是应该的。
萧娩和萧月离是亲姐弟无疑,二人的母妃是太安帝最后一个得宠的妃子,究其原因,只是有几分神似她的模样,便已是冠宠后宫。
这也是萧若瑾萧若风二人格外关照这对姐弟的原因所在,在整个后宫里,年少之时,母妃早故,只有她站出来照拂兄弟二人,所以成为自家姐弟也是没有问题的。
立场上来看,他们是属于同一阵营,琅琊王一系,在这一代皇家中,萧娩之于萧氏兄弟就等同于长公主之于太安帝,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却一样是密不可分的兄妹。
于是乎便有了哪怕明德六年沈家谋逆,此时的柔嘉公主已经嫁与沈家二郎,哪怕沈卫反出天启,拉起反旗,兄弟二人也能把她摘得干干净净,依旧是天启城里身份尊贵的长公主。
萧月离更不用多说,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被赶回封地的皇子,虽仅仅是个兰月侯,但在地位上也是仅次于兄弟二人,不过无心朝堂事倒也是真的,姐弟二人就这样被保护地很好,算是萧氏皇朝开国百年以来最为安生的皇室成员。
沈絮紧张地走向正堂去,那里自己的三个长辈,不,应该是北离朝现如今最有权势的三个大人物,正在盘问自己的心上人。
她走的有些急,没有注意到另一条石径上擦肩而过的两人。
萧若风和易文君还是那个姿势,一路走了进来,当真是折腾到二人了,脸上笑意盈盈,春风十里的微笑。
于是乎,就这样,二人手挽手,肩并肩,黑金蟒袍与水绿襦裙摇曳在行走的风中,两种名贵绸缎相互抚摸,一步一错,似是在为这对新人送上最美好的伴奏。
在沈絮的错过之后,又是缃王和青王的鄙夷目光,萧若风右手温柔地安抚着颤抖着的白皙柔荑,声音轻轻地说道:“不必在意。”
萧若风明显多虑了,对于这些个争权夺利纸醉金迷的皇子们,易文君丝毫不感畏惧,自己之所以打颤,还是因为这个动作,实在有些过于羞耻了,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在她心里,比谁都在乎,最后也只能轻声回应一句,“无事,请王爷宽心。”
二人一路走,终于来到这一圈层了,也算是未来北离最核心的皇室圈子了,这个名为琅琊王一系的圈子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和准女主人。
萧若风先带着易文君来到自己的席位上,轻轻蹲下身来在她的蒲团上擦了擦,然后引着她坐下,贴心地将她的那一侧接近柔嘉公主和沈家姐妹那边,低头轻声说道:“若是不喜,喝些酒,吃些东西就好,你那边几位公主郡主都是我们这边的,最多调侃两句,别往心里去。”
易文君另一侧的耳畔不争气地红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弱弱地回答道,看起来惹人生怜,一副乖乖女的模样,“知道了。”
‘你有些太犯规了吧,不过,这么贴心的吗?’
确实,她不想坐在另一边,那边有着她讨厌甚至厌恶的家伙,可惜有些东西是躲不掉的,这辈子如果要还想安生,那她也只能和萧若风绑在一起了,虽然他曾经许诺过给她最大程度的自由,可那有个前提是他想放她走,还有就是她不陷进去。
“我先去看看父皇和姑姑,你一个人小心点。”萧若风低头轻轻地说道,然后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先走了,咳咳。”
易文君也愣住了,微微点头,还有些没有头绪,脸颊上的淡红色已经让她的气色越来越红润,轻声恼了一句,“干嘛。”
人早已走远,听不见这声满载羞意的娇嗔,也看不见易文君此刻的神态,她好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亲密无间又自然的接触了,内心偷偷问自己,‘易文君,你不会真的陷进去了吧?清醒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