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门、云梦郁氏入席!”
唱名声刚落,就见墨门门主那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声若洪钟地笑道:“哈哈哈,郁兄,请!今日可是沾了王爷的光,咱们也能尝尝这宫廷御宴的滋味!”
他一边说,一边热情地虚扶着身旁青衫整洁的郁知事。
郁知事面容清癯,含笑拱手,语气温和,带着书卷气,“墨兄先请。今日确是托了王爷的洪福。”
跟在两人身后的墨晓黑,一身纯黑劲装,身姿挺拔,正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衣领。
身旁墨青色衣裙的郁婧秋容颜清丽,悄悄伸手替他拂了下并不存在的灰尘,低声道:“木头,别紧张。”
墨晓黑耳根微红,低低“嗯”了一声,声音虽轻却沉稳。
这一幕恰好被眼尖的洛轩看到,他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柳月,促狭地低语:“瞧见没,我们晓黑这未来夫君当得,还没喝喜酒,倒先被未来夫人管束上了。”
柳月虽戴着面纱,但露出的眉眼弯了弯,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总比某些人,想被管束还没机会强。”
这话意有所指,引得洛轩作势要拍他。
“秀水山庄入席!”
柳庄主缓步而入,面容清癯,神色依旧带着几分复杂,只是对着几位熟识微微颔首,便寻了位置坐下。
“镇西侯府、洛水庄入席!”
这一声唱名引得不少人侧目。
只见百里成风身披玄色官服,面带温和笑意,与身旁儒雅不凡的洛衡并肩而行。
百里成风对待这边的几位,都是真心的家人,也就多了些沙场上的爽朗,笑着说道,“王爷今日这阵仗,比我当年娶络玉时可是风光多了!”
洛衡立刻朗声接话,打趣道:“二哥,你这话说的,当年你和二嫂那场婚礼,也是轰动西境的啊!怎么,如今是王爷年轻俊朗了?”
百里成风摆手笑道:“羡慕不来,羡慕不来!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是啊,你家东君,我家轩儿,不都是闹腾得很吗?”洛衡也是高兴,跟着打趣起来。
白琴走在洛衡身侧,闻言温柔一笑,轻轻拍了下丈夫的臂膀:“衡哥,哪有你这般说话的,净会打趣小辈。”
她目光转向一双儿女,洛轩风采翩翩,洛言缕清丽如冰雪,眼中满是慈爱。
洛轩立刻笑着对百里成风拱手:“百里世伯,您可别听我爹瞎说,东君那是真性情,侠肝义胆,我们可比不了。”
他这话既捧了百里东君,又全了礼数。
洛言缕只是微微福身,并未多言,但冰雪般的脸颊在听到“东君”二字时,似乎柔和了些许。
“长公主、沈首辅入席!”
全场气氛为之一肃。
只见长公主在沈首辅的陪同下,缓步而入,她那一身正红宫装如同燃烧的火焰,在春日阳光下耀眼夺目,雍容华贵的面庞上神色也是高兴起来。
沈渊跟随在她身侧半步之后,面容一如既往的温文儒雅,眼神却时刻不离妻子,透着无声的支持与细致入微的关照。
“建康郡主、婉宁郡主入席!”
随着唱名声,两位郡主登场。
姐姐建康郡主沈窈,天青色衣裙,白纱遮目,气质静谧空灵,在侍女的轻声引导下,步履轻盈。
妹妹婉宁郡主沈絮,嫣红宫装,明艳如火,一进来就眼波流转,很快锁定了某个戴着白色斗笠的身影。
“柳月!”沈絮声音清脆,带着毫不掩饰的娇蛮,“你躲那么远做什么?过来这边坐!”
她指着离主位不远的一处空席。
柳月隔着面纱,似乎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脚步还是挪了过去,清冷的声音响起:“郡主,大庭广众,注意仪态。”
沈絮才不管,凑近些,压低声音却依旧能让附近的人听见:“哼,要你管!本郡主高兴!”
这话引得附近几位年轻公子小姐掩口低笑。
洛轩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扬声道:“郡主,你这可就冤枉柳月了,他这不是装神秘,他是真神秘,不然怎么对得起绝代美公子的名号?”
柳月闻言,斗笠微转,面向洛轩的方向,慢条斯理地回敬:“洛轩,看来你是羡慕我这神秘了?可惜,你,怕是神秘不起来。”
洛轩匆匆一瞥,那抹天青色一闪而过,看热闹的心思顿时收了收,“确实……”
柳月这下子是真的确信洛轩是有那方面的意思了,这种感觉好苦涩,同样很让人动容,轻轻地拍了拍洛轩的肩膀,轻声地说道,“一块过去?”
洛言缕同样注意到兄长的异常,那是一股熟悉的落寞,轻声地出言打断,为兄长拦了下来,“不用啦,柳四哥,哥哥过去,那不是打扰到郡主了吗?!”
柳月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明白洛轩的意思了,轻声地说道,“言缕,你也会打趣起来柳四哥了吗?我都还没有打趣你呢?”
洛言缕轻轻摇了摇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快去吧,郡主都等急了。”
若是继续说下去,一定会提到某人的。
‘他呢?’
洛家兄妹俩终于是把柳月给送走了,感觉都安静不少。
洛轩看着自家妹妹,收起玩笑的神色,有些感慨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道:“我们言缕真的长大了,都知道替哥哥挡刀了。”
“哥,”洛言缕关切地看着他,声音轻柔,“你少贫嘴。刚才……是不是头又有些不舒服了?” 她注意到兄长片刻的恍惚。
洛轩摇了摇头,目光不自觉地再次望向那抹已安静落座的天青色身影方向,似是无意地低语,带着一丝迷茫,“哥没事。只是在想,有些人看似神秘,是心甘情愿;而有些人若感彷徨,又是所为何来……”
洛言缕顺着兄长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位白纱遮目、静坐如莲的建康郡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低头,选择了沉默,只是轻轻握住了兄长的衣袖,无声地给予支持。
不远处,沈絮见柳月终于过来,这才满意地坐下,却又忍不住小声嘀咕:“磨磨蹭蹭的……”
而始终端庄静坐的沈窈,仿佛感应到什么,端着茶盏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松开,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消散在热闹的空气中。
宴会厅内,丝竹声起,觥筹交错,喜庆的气氛达到了高潮,年轻人们之间的调侃、试探与悄然滋长的情愫,都在等候这场宴席真正的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