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春能入选,在夏威意料之内,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又觉得自己没完全做好准备。
自家女儿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眼睛长头顶上去了,成天不是挑这就是挑那,娇纵得很。她娘又是个惯会娇惯的,他数次想要纠正她的性子都没成功。若是落了选,找户人家低嫁,他还能护着她。可是在深宫之中,他一个从四品的包衣佐领哪里够看呢。
夏夫人也是如此。夏冬春一出生,夏威就去了外地治理水患。这样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女孩儿,犯了错就红眼眶,夏夫人就不忍心再苛责她。夏冬春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夏威和夏夫人哀叹的工夫,夏冬春呆坐在镜子前,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臂上捏了一下,疼痛让她睁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
这不是梦!
夏冬春掐了自己好几次,手臂上多了许多青紫的痕迹,终于接受了自己醒不来的事实了。
不是对自己安危的担心,夏冬春的第一反应是幸好选秀的时候没搞什么幺蛾子,不然她这一颗脑袋哪里够砍的。
夏冬春哀嚎一声,瘫倒在榻上。
她是个孤儿,对现世生活没什么眷恋,那007的日常爱谁活谁活去。只是死了都比穿越到封建王朝好。
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她穿越的是甄嬛传,不是正史。
历史她不熟,甄嬛传可是倒背如流。更何况胖橘和正史雍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最后被屠龙小分队轻易就给拿下了。
想起屠龙,夏冬春猛地坐起身,眼神哀恸,眯着眼睛憋不出眼泪,用气音道:“皇上,驾崩!”
她笑倒在榻上,用手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
不行,她演技没孙俪好,到时候怕是要直接笑出声了。
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夏冬春才想起来她是夏冬春,开头就被赏了一丈红的友情出演。
夏冬春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咬着帕子打起了算盘。
剧中的夏冬春从选秀开始就不安分,先是和安陵容起了争执,又看不起教习嬷嬷,捧皇后踩华妃。总之步步踩雷,但是她不一样,完全可以躲过去。
后宫有前期有沈眉庄这个树大招风的,后期又有甄嬛这个挡箭牌,她不如猥琐发育。反正甄嬛有“熹贵妃安”这个不定时炸弹在,不怕扳不倒她。
许是因为是孤儿无牵无挂,夏冬春从小就路子野,人生信条就是“走投无路我也有死路一条可走”。
来都来了,不笑到最后,捞个太后当当,不就白来了吗。
打定了主意,夏冬春反而放松下来。
人呢,最怕的就是做事亳无目的。有了目标,做事都容易些。
不过当下最紧要的还不是考虑这些,夏冬春舒舒服服地睡了自己在异乡的第一觉,第二日精神抖擞地起床,喊秋书带她出门。
“小姐,您都入选了,以后就是宫里的小主了,可不能再出门乱走了。”
夏冬春振振有词,“就是因为这样,过几日入了宫我就没机会再出宫了,还不许我最后一次看看这京城的风光吗?”
秋书有些犹豫,可是她向来是拗不过小姐的,只能让人去回禀了夏夫人。
夏威去上职了,夏夫人又不会拒绝夏冬春,最后真的让她上了街。
夏冬春今日是汉女的装扮,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竟真的有了一种生于斯长于斯的感觉。
秋书也不知道自家小姐平日里走几步就喊累,今日怎么就从城东走到了城西。
“小姐,我们越走越荒凉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其实也不算荒凉,只是没那么多人了。
刚好手里的糖葫芦也吃完了,夏冬春拍拍手,“咱们回去吧。”
没走几步,就被路边客栈里的争吵声吸引了。
“这位小姐,您这是要飞上枝头了,看不上咱这小店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陵容手里抱着包袱,涨红了脸,身旁是一中年女子,也被小二打扮的男人噎得说不出话来。
“房钱我都结了。”
小二掂了掂手中的钱袋,道:“这位小主,房钱归房钱,您这几日住在我们店里,让人端茶倒水的,好歹从手指缝里流点银钱出来让我们沾沾您的光啊。”
夏冬春啧了一声。
真是人善被人欺,过几年安陵容那逮谁咬谁的样子,甄嬛对付她都要思量再三,哪里还会被店小二这样见钱眼开的人欺负?
“小姐,您认识她吗?”
夏冬春摸了摸下巴,“这次出来还剩多少银子?”
秋书打开钱袋子看了眼,“还有四五两的样子。”
夏冬春抬抬下巴,“给那小二一两把他打发了,剩下的银子就给安陵容吧。”
安陵容是那位小姐的名字吗?秋书没多问,按着夏冬春的指示过去解围。
夏冬春是个嚣张跋扈的,秋书也不逞多让。小二明显是个见钱眼开的,看秋书的装扮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这下更觉得安陵容奇货可居了。秋书可不惯他这臭毛病,双手叉腰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把掌柜也叫了出来。
掌柜比小二要识相得多。点头哈腰地把几人送走了,转头还把小二骂了一通。
秋书把钱袋子递给安陵容身后的中年女人,向安陵容欠身行礼,“这位小姐,这是我家小姐吩咐奴婢给您的。”
安陵容怯生生地抬眸看了不远处的夏冬春一眼。
夏冬春冲她笑了笑,不过并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打算。
安陵容这个人呢,你要是和她关系亲近了,但凡有一点做得对她不好,她都要心存芥蒂,可若是萍水相逢的人给她一点好处,她就会铭记于心。
所谓斗升恩,斗米仇,就是如此。
这种人只适合施恩,不适合交往过密。
夏冬春在外头逛了一天,回府就要面对夏威铁青的脸。
不过她到底过几天就要入宫了,夏威是打不得也骂不得,只能将一些事拆开了细细同她讲个清楚明白。
在京城这地界,掉一块牌匾都能砸死一个皇亲国戚,夏威这从四品的官职并不高。
夏冬春平日在府里作威作福也就罢了,进了宫可不能再这样了。
夏冬春摆出一副乖巧的姿态,“知道了父亲。”
夏威看了她好几眼,最终叹了口气,摆摆手,“行了,约莫着这两日宫中的旨意也就下来了,你就在府里不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