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为什么不答应皓翎王?”
均亦看着正在忙碌的玱玹,满眼的心疼,为了不引人注目,玱玹把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整个人憔悴了许多,甚至有些灰头土脸的,看起来真的和那些乡野村夫一样了:“您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我明白你的意思。”玱玹一边忙着手里的事情,一边抬起头对着均亦笑了笑,“我大可以先答应师傅,然后来一个缓兵之计,能拖就拖,说不定在你看来,我和阿念成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你未免小看了师傅,这点小心思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而且,”玱玹的笑容有些苦涩,倒酒的手稍微偏了一点,“我不希望我和阿念的关系变成那样。”
玱玹来到清水镇,与其说是给他派了一个任务,不如说是一种惩罚,玱玹是被皓翎王“流放”到这里的。
毕竟他当众下了皓翎王的面子,拒绝了他和阿念的婚事。
虽然皓翎王表面上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肯定是不满的,不然也不会把寻找辰荣义军踪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交给玱玹。
玱玹短时间内恐怕是回不了皓翎国了。
不过这对于玱玹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住在清水镇的这段时间,玱玹的内心产生了一种久违的宁静。
至少现在他不会做噩梦了。
不需要每天战战兢兢的去揣测别人的想法。
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因为他而失去生命。
真好啊。
偶尔做一次轩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酒馆里面的事情玱玹都亲力亲为,没有一点架子,无论和谁说话都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虽然其他人也能猜到他的身份大概不简单,但是也不会对他产生距离感,清水镇上的人都很喜欢他。
“六哥,来了啊,还是老样子?”玱玹热情的对着进门的玟小六打着招呼,亲自为他倒了一杯酒,“最近新酿出来了一坛,六哥先喝着这个,我去后面拿给你。”
“那就麻烦轩老板了。”玟小六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把桌子上的酒一口闷下,忍不住小声感叹一句,“还是这种酒好喝啊。”
“六哥喜欢这个,怎么不多买点?”玱玹拿着一坛子酒走过来,貌似不经意的询问。
“算了吧,”,玟小六摆了摆手,“这是你店里的招牌,贵死了,我可买不起。喝一杯解解馋就好了。”
某些人也不配喝那么贵的。
花的可都是他的钱,当然是要能省则省了。
反正他也分不出好坏。
玟小六要的酒是那种再普通不过的粮食酒,平时也只有最穷的伙计和庄稼汉会买,对待客人玱玹自然是一视同仁的卖给他们,但是玟小六不一样。
虽然知道他家里还养着麻子,串子几个大男人,但是据玱玹观察,他们大概也是不喜欢这种酒的。
玟小六是个大夫,又不是开饭馆的,就算是要入药也用不了这么多。
那玟小六每天都买那么多,是要给谁的?
玱玹的直觉是对的,等到玱玹派去的眼线传来消息,玱玹才终于确定:原来那些酒真的是给相柳的。
那个辰荣义军的军师,大荒上鼎鼎大名的第一杀手九命相柳。
这就很有意思了。
没想到玟小六和相柳之间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交情。
他还真是小看玟小六这个看似普通的医师了。
玱玹立刻意识到,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玱玹手上的动作不停,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玱玹记得所有光顾过酒馆的客人,也认得出自己卖出去的每一瓶酒,不管是谁来光顾,他都一视同仁的对待,没有半点疏漏。
只不过这次,玱玹破天荒的在卖给玟小六的那一坛酒里面偷偷加了一点东西。
他想亲自去验证一下某些事情。
这个举动多少有些冒险。
但是事实证明玱玹赌对了。
“你胆子不小,居然真的敢一个人过来,不怕我杀了你?”相柳坐在树上,戴着面具冷冰冰的审视着玱玹。
玱玹身上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粗布衣服,但是周身那不凡的气度却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的 。
这才是他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玱玹依然可以感受到他身上蓄势待发的寒气,随时都可以取了玱玹的性命。
“你若是真的想要杀了我,又何必出来见我,我总要让你看到我的诚意才行啊。”玱玹直接忽略了相柳高高在上的态度,表现得十分谦逊有礼。
“如果我是想要亲手杀了你呢?”相柳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而且我不觉得要和一个敌人讲诚信。”
“都是各为其主罢了,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玱玹也不在意,脸上熟练的挂起一抹的和煦的笑容,愈发衬得他整个人温润如玉。
相柳轻哼一声:“装模作样。”
听到相柳的话,玱玹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准备的后手暂时用不上了。
玱玹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做筹码,但是他绝对不能真的去死。
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他不甘心。
这么多年的经验让玱玹不相信任何人。
哪怕是他的亲人。
“我五叔七叔能给你的东西,我可以双倍给你,甚至更多。”玱玹对相柳郑重承诺道。
“你一个连西炎国都回不去的落魄王孙,口气倒是不小。”相柳不屑的冷笑,“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也配?”
“我现在代表的不是我个人,而是我师傅皓翎王,”玱玹严肃的看着相柳,拿出了皓翎王的信物,“所以我现在有资格了吗?”
“真有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姓的是皓翎,而不是西炎呢。”
“人总得先活下来,才能考虑其他。”玱玹脸上的表情不变,仿佛听不出相柳话里的嘲讽,却是默默攥紧了衣袖下面的拳头。
他已经习惯了。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更难听的话玱玹都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而且相柳说的没错,在别人眼里,他这个所谓的西炎王孙,不过就是西炎王的一枚弃子,现在又抱上了皓翎王的大腿,成了他手下一条最忠实的狗。
相柳被人埋伏了。
是一群黑衣人
他们是神族的人。
相柳本来是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的,但是他们人多势众,一时间相柳应对的也有些吃力。
相柳本来以为是玱玹背信弃义,派人算计他。
可是情况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因为玱玹很快就过来“救”他了。
“如果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会相信吗?”玱玹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但是很快就也不需要他解释了。
因为玱玹受到了黑衣人的无差别攻击。
甚至自从玱玹出现,这群黑衣人的攻势更猛了一些。
原本相柳还能勉强应对,但是现在他们显然已经动了杀心,而且攻击的重点已经转到了玱玹身上。
如果这是一出苦肉计的话,那玱玹未免也太拼了一点。
看黑衣人们那毫不留情的的架势,他们是真的没打算让玱玹活着。
“他们是冲着你来的。”相柳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人摆了一道。
“是我连累你了。”玱玹倒是真的有些愧疚了。
玱玹本来是想让相柳趁机逃出去的,再不济也可以想办法通知自己的人,让他们过来救他。
只是玱玹显然低估了这群人的丧心病狂,就在均亦带着人赶到的时候,黑衣人大概是意识到了情况有变,居然改变了策略,转而朝着相柳袭来。
玱玹来不及反应,几乎是本能的想要拉住相柳,没想到正中了他们的计,结果就是他们两个一起中招,一起被打落了山崖。
“殿下!”玱玹最后听见的就是均亦的怒吼声。
希望均匀不会有事吧。
玱玹和相柳直直的往山崖下掉下去,撞到一棵大树上缓冲了一下,降低了一点速度,又继续向下,最后 “哐”的一声巨响,重重的落在地上,相柳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玱玹身上,把他砸的差点吐血。
看着趴在自己胸口上的相柳,玱玹甚至感觉到相柳的白发擦过了他的脸,弄得他心里有些痒。
听着相柳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玱玹的眼神难得慌乱起来,竟然不太敢直视相柳,玱玹试探着伸出手,想要把相柳扶起来。
相柳察觉到了玱玹的意图,没有承他的情,自己撑着地面飞快的爬了起来。
玱玹尴尬的收回了手,就在坐起来的一瞬间,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玱玹的表情瞬间就扭曲起来,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毕竟玱玹是垫在下面的那一个,他的伤似乎要比相柳更严重一点,看起来也狼狈得多。
原本想要离玱玹远点的相柳见状动作一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着他伸出了手:“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玱玹平复了一下嗓子里涌上来的腥甜,还是指了指他的眼睛周围,纠结着开口:“你的面具……”
相柳立刻反应过来,猛的摸上自己的脸,果不其然,因为刚才的情况太过混乱,相柳维持面具的灵力居然消散了。
现在他的真实长相已经暴露在了玱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