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入冬,窗外白雪飞舞,雪花落在枝头。压断了那树上的枯枝。醉仙楼里却摆着上好的火锅。热烟徐徐飘起。楼上上好的包厢莺莺燕燕起舞,伴着那说书人徐徐到来。
“据说啊,那三界至尊洛冰河,儿时穷困潦倒,却天姿聪慧,皮相上佳,拜入苍穹山派,可却被那奸人所陷害,坠入魔窟——”说书先生在台上一摇一摆的说着,时不时咋咋呼呼拍案而起,时不时摇摇折扇。扑朔迷离的讲着,引的下方看客一阵不满。
“怎么不继续说了?”小孩当然是那个最先沉不住气的了,学着说书先生的样子,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引得一旁的家奴连声惊叹。连忙上去搀扶,生怕自家少爷出什么差错。
说书先生眼珠子一转,立刻陪笑。这也并不能怪他,那孩子锦衣华服,已是寒冬却仍有家仆献上水果。应当是个不好惹的主。
接着上面的话,那先生又继续说道:“据传呐,那奸人心胸狭隘,看不得那魔尊的好。洛冰河拜入苍穹山派的那几年啊——可谓真是…唉…惨啊!”
“然后呢然后呢?那奸人如何了?”又是那名少爷,小孩不停的催促,满足了那台上先生极大的成就感。
“那魔尊修成归来啊——灭了那天下第一大派,那句——弟子往日所受之辱,今日特来百倍奉还——还真当是威风”说书人刷的一下合上了摇着的折扇。还真有一阵淫邪之气。
咕嘟…咕嘟…
鸳鸯锅内翻滚着五花八门的菜样,这让洛冰河感到很稀奇。就这么看着锅内如金鱼般翻滚的菜品。听着楼下先生慷慨激昂的说书声,洛冰河皱了皱眉头。这年头谁如此大胆?连自己堂堂三界至尊的名讳也敢直呼了?
拉开包厢内厚重的窗帘。看着酒楼内焕然一新,却无比陌生的布局。洛冰河忽然愣住了。
对啊…已是几千年过去了……
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或许以前支撑他活下去的是仇恨。
但是现在
他觉得
他好累
早在几千年前,他的那群嫔妃的坟头草都有几丈多高,他早已一统三界,无人能敌。漠北君不知去向。而那个小人…也早已死了几千年。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无人陪着他,他也看惯生死,麻木不仁。
魔族早已解散,仙界也溃不成军。只剩那几个散仙在苦苦挣扎。人们早已忘却了修仙的存在。只当那是画本里出现的东西。
这一切让他感到无趣,该享受过的乐都享了,该复的仇也复了,洛冰河甚至一度想要自剜。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找点乐子,他在圣陵招过那小人的魂,可魂魄早已不在。也许早已投胎去了吧…他本想好好问那个亲手把自己推下魔窟的人为何,甚至想过如果那人服软,就大发慈悲放那人一马的念头。他想让那人来陪着他。陪他在漫长的时间长河漂流。
时间很长,也很短。就像那桌上的火锅,没过多久早已煮干。洛冰河赶忙往里面加水。
闭关了几百年,强行破镜也是需要花不少力气的,他可不想浪费这一桌子的好菜。毕竟也没吃过。
入夜了,月光从半开的窗帘里撒下,照在三鲜汤底上,更像是霜。
看着月光,洛冰河将红油汤底转向自己这一边。看着那边白花花的三鲜汤底。笑了笑。
笑的如沐春风
他自然是知道
那人是从不吃辣的
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举杯,对着窗外的天
看着明亮的月亮
他忽然就释然了
曾经那天上不可触的皎月
不还是被他洛冰河拉下神坛了?
呵
可惜…
可惜……
鸳鸯锅 ,皎明月, 举杯酒, 忆往昔
看今朝, 皎月坠, 入泥潭
——此景,只差皎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