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一切又恢复如初,琪雅公主已经在来的路上,安澈特许安逸不用上朝,安心准备成亲之事。
明明是安逸成亲,老赵和闭月羞花却一个比一个激动,每天都因为琐事争吵不休。
“我就说了红绸必须得是绛红色,这石榴红就没绛红好看。”羞花拿着两条装扮用的红绸对比给老赵看。
“哎呀,这喜果有些长得都不端正,得再选一些来。”闭月捧着喜果冲着选红绸颜色的羞花说。
“你们别裹乱了,这些都是礼部送来的,肯定是好的。”老赵忙着要去整理东西,摆摆手让他们别捣乱。
“我们怎么裹乱了?少主喜欢长得好看的,这喜果就是不好看,就得换!”
“没错,这红绸就是绛红的好看!”
安逸捧着脸看他们争论不休,无奈摇了摇头,明明是他成婚,怎么最兴奋的是他们?
“少主,你说呢?”
“殿下,你说呢?”
见他们把矛头指向自己,安逸连忙站起身。
“我听闻喜服改好了,我先去试喜服,这些你们就自己定吧。”
说完,安逸一溜烟跑了,留下闭月羞花跟老赵面面相觑,随后继续争论到底该如何。
逃出来的安逸,去了镇国公府,此时的林元正在跟副将说着什么,眉头紧锁,一脸沉重。
安逸想听他们在说什么,打算悄悄挪过去,谁知刚走两步,就被林元发现。
“无忧,你怎么来了?”
安逸顿时泄气,踢踏着走到林元身边。
“都要成亲的人了,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林元虽然嘴上训斥,却没有制止安逸,任由他把下巴搭在自己的肩上。
“表哥,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虎符的下落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安逸一怔,是啊,他怎么能把这件事给忘了,虎符如今肯定在即墨离师父手里,得赶紧夺回来。
“表哥,有没有派人去姑苏?”
林元点点头,自从知道即墨离的目的后,他就命人悄悄关注着即墨离的一举一动,可到了姑苏后,派出去的人便再也没有传来消息,极有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这段时间陆续派出去不少人,但没一个人传来消息,甚至连姑苏的太守都不知所踪,看来,姑苏已经被那些人完全控制了。
安逸还想说什么,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两人齐齐转过头去。
“安逸!你放开我哥!”
林仲快步走过来,就要把安逸的手从林元胳膊上扒拉开。
安逸顺从地松手,然后绕到另一边,抱住林元的另一只手。
林仲看见,气得七窍生烟,这个讨厌鬼,都要成亲了还来找他哥,不知羞耻!
“你给我放开!”
“我不,这是我亲表哥,我凭什么放开?”
林仲气急败坏,走到另一边去扯安逸的手,安逸也不跟他硬掰扯,这边不行就换另一边,这可把林仲气得够呛,两个人就这么绕着林元吵。
林元有一瞬间感觉又回到了小时候,两个人围着自己不厌其烦的争吵。
“安逸!你离我哥远一点!”
“就不,你可以缠着表哥,我为何不行?”
“你,你厚颜无耻!”
“表弟,你说话可当心点儿啊,小心我去找舅舅告状。”
林仲听了这句话,不屑冷笑。
“你以为就你会告状吗?我还要去跟姑姑说,你跟那个莫离的破事儿呢!”
安逸原本还得意的脸瞬间垮了下去,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仲!”
林元怒吼一声,吓得林仲浑身一颤,眼里瞬间盛满泪花。
“哥!你为了他凶我!”
“滚回去,面壁思过!”
林仲看着林元对他疾言厉色,眼泪夺眶而出,心里愈发憎恶安逸。
“我讨厌你们!”
看着林仲跑远的身影,安逸抿了抿唇,他好像又闯祸了。
“表哥,我……”
林元叹了口气,摸了摸安逸的脑袋,安慰他。
“不关你的事,是他太过分了,不让他长长记性,以后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儿来。”
安逸还想替林仲说说好话,闭月羞花却在此刻跑来。
“少主,林将军。”
“你们怎么来了?”该不会又是哪儿没商量妥当,来找他裁决吧。
“少主,喜服还没试呢。”羞花小声提醒安逸。
林元闻言,笑着让安逸先回去试喜服,他还有事,等忙完了就去找他。
安逸也只好点点头,跟着闭月羞花回了东宫试喜服。
上次的喜服是按照安逸之前的尺寸做的,他这段时间瘦了点儿,也长高了点儿,便又重新做了一件。
安逸在宫人的伺候下换上了喜服,经过这一年的成长,脸上褪去了稚气,往那儿一站,气宇轩昂,跟从前判若两人。
“少主,您真是仪表堂堂,清雅出尘,气宇轩昂,丰神俊朗,盖世无双,风流倜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胸怀若谷,雍容华贵,威风凛凛……”
羞花毫不吝啬地称赞,好像要把世间最美好的词都用在安逸身上。
闭月在一旁听着昏头昏脑,只知道是在夸安逸,一个劲儿地点头。
“行了行了,一天净胡说八道,我要真像你说的那样,早成仙了。”
安逸制止羞花继续夸下去,他好意思夸,自己都不好意思听。
羞花咧嘴一笑,他就是觉得自家少主是这世间最最好的人。
“殿下,那我们先告退了。”礼部的人见喜服合身,便要回去复命。
“好,辛苦你们了,羞花,去拿些喜钱让各位大人也沾沾喜气。”
“是。”羞花带着闭月出去拿早就备好的喜钱。
“谢太子殿下赏!”礼部的人对安逸一拜,跟着闭月羞花走了出去。
打发走了所有人,安逸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铜镜。
镜子里的自己一身红色喜服,墨发用金色发冠高高束起,加上那张俊逸的脸,当真是风度翩翩。
他如今也算是大人了,原本梦寐以求的长大,在此刻实现,可不知为何,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那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
闭月羞花送完礼部的人回来,就见安逸呆呆地站在镜子前,眼神空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少主。”
羞花小声唤了一声,安逸猛地惊醒,僵硬地转过头看向他们。
片刻后,艰难扯出一个笑容。
“我想自己待会儿,你们去忙吧。”
闭月见他这样,想说点什么,却被羞花拉住。
“是,我们就在门外,少主有事儿喊我们。”
安逸点点头,等闭月羞花出去,他才一步一步挪到桌边坐下。
林元来东宫时已经是戌时,见闭月羞花在门口守着,屋里没有一丝亮光,还以为安逸睡了。
“无忧已经歇下了?”
闭月羞花摇摇头,跟林元说了下午发生的事情。
“林将军,我们家少主已经坐在那儿两个时辰了。”
林元皱了皱眉,让闭月羞花去准备水和吃食,他则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无忧,怎么不点灯?”
安逸听到林元的声音,才发现天已经黑了,想叫人点灯,可喉咙像是被扼住,一时竟发不出声音。
好在林元带着火折子,将房间里的蜡烛全部点亮。
安逸缓了缓,吐出的声音沙哑。
“表哥,你来了。”
林元沉默着坐到安逸身边,等闭月拿来水,给安逸倒了一杯,看着他喝下去,才开口说道。
“无忧,你还是忘不了他,是吗?”
安逸捏着杯子的手瞬间收紧,眼底闪过一抹惊慌。
“不,不是的表哥,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我都要成亲了。”
林元哪里不知这句话的真假,他自小陪着安逸长大,这是他第一个弟弟,也是他付出了全部护着长大的人。
当年在他的抓周宴上,他扔了所有的东西,独独抓住了尚在襁褓中的安逸的手,从那以后,他便跟安逸绑在了一起。
安逸生病他陪着,安逸玩闹他跟着,安逸被欺他护着,直到安逸被封为太子,他再要护着他,便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他进了军营,一路披荆斩棘,为的就是能帮这个弟弟守好江山,能一辈子护着他。可现在,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一个小人伤害到如此地步。
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强颜欢笑,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无忧,还记得小时候偷吃多了麦芽糖牙疼,怕我发现便一直忍着,最后还是被我看出来的事吗?”
安逸不知道林元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有些不安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说的是真是假,我怎会不知呢?”
这句话像一道鞭子甩在身上,疼得他浑身一颤,却扔咬紧牙关不发出一声痛呼。
林元见他这样,心里像是吞了莲子心般又苦又涩,伸出手将人抱进怀里,轻声说道。
“疼就哭出来,何必故作坚强,有我在呢。”
安逸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林元的肩上小声抽噎,他明明努力将一切拨乱反正,可为什么越是这样,就越是难过,心像透了一个窟窿,怎么都填不满。
林元听着安逸压抑的哭声,心里对即墨离的恨意愈发强烈。
无忧,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哪怕赌上一切,也在所不惜!
# 抱歉宝子们,作者来迟了ಠ╭╮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