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文掉落杜城沈翊日常相处碎片
“城队你来了,失踪女生是名高三的学生叫郑念,前天放学之后就一直没回家。”
“学校呢,问过老师同学吗?”杜城刚下吉普车,同事就从旁边跑来,“城队!接到报案,一名男子用自制钢珠枪射伤他妻子后,在地下车库挟持了他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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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来!别动!”男子手中的枪随时都有可能走火。警方怕刺激到他的情绪,不敢妄动,就只能在门口处喊话安抚他。
杜城开车赶到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男子情绪愈发焦躁不安,不断地喊着:“人质!我要交换人质!”
“砰!”
他朝出口方向开了一枪,深深的弹痕划过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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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要你当人质!那个女生!过来!”
李晗被留在学校调查郑念失踪案,这周围就只有一名女生了。
姚知看向城队,安抚的笑了笑,“我可以去的,放心。”
“...戴好耳麦,听我指令,别擅自行动。”
姚知穿好防弹衣,缓步向车库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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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到车库中央,男子就把枪顶在他女儿的肩膀处喊到,“别动!站在那里把防弹衣脱了再过来!快点!”
那孩子看起来刚四岁左右,显然被吓得厉害,又开始哭喊着要妈妈。
“哭什么!是你妈妈不要我们了!是她在外面有人了!”
女孩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车库里,格外揪心,男子脸上划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被隐去。
“别激动!除了交换人质,你还需要什么,车?钱?我都可以帮你去跟外面沟通。”男子听了这话后,眼神四处闪躲,握枪的手也开始颤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他情绪的波动不是因为气愤,而是因为恐惧。
当恐惧到达了一定程度,他甚至连继续伤人的勇气都没有。
想到这,姚知抬手解开防弹衣的第一个带子。
耳麦里传来城队的声音,“不许脱防弹衣!你们两个距离太近,枪随时有可能走火,车库东南角有一扇小门,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你一会只需要吸引他注意力。”
女孩从未停止过的哭声让姚知无端想起曾经她也这样无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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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城站在沈翊几步远的地方部署接下来的行动,“杜城!”那边突然传来沈翊慌张的声音。
杜城走近一看,被扔在地上的不止有防弹衣,还有耳麦。此时站在车库中央的姚知已经彻底与他们失去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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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可以过去了吗?”姚知扔下耳麦后,看向男子浅浅笑道,“让你女儿回来吧,她现在很害怕。”
看见男子点头,姚知趁机将手背在身后,就在刚刚,她看见东南角的人到位了。
姚知迈步向男子走去,杜城了然于心,盯着她背在身后的手,按住耳麦“准备...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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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男子将枪从女孩身上移走的一瞬间,姚知猛的抓住他手腕向墙面砸去,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手枪掉落在地,姚知余光看到右侧有一道寒光闪过,身体本能的向后撤,但还是晚了一步。
细密的疼痛刺激着神经,脖颈处温热一片,姚知紧紧捂住,不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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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已经被制服在地,杜城和沈翊跑过去查看姚知的伤口,还好没事。
“谁允许你擅自行动的!没事逞什么英雄!”杜城感到后怕,一瞬间想到那名叫李俊辉的实习刑警,他不想再让北江分局的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了。
姚知回过神,弱弱的说:“...我没逞英雄,他的表情和肢体动作都在告诉我,他不会再伤人了...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有些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判断的,如果他真的开枪了呢?你只是一名刚从警校毕业学生,你怎么就能相信自己的判断?”
姚知抬起头,直视杜城眼睛,“我的专业知识就是这样告诉我的,而且我看见了!为什么不能相信?”
杜城舔舔后槽牙,视线移到还在渗血的伤口处,“这就是你相信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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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先处理伤口吧。”沈翊带着医疗箱过来,把杜城和姚知隔开。蒋峰见沈老师来了,想说说话活跃一下气氛,“姚知不错呀,反应够快,帅气。”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没你事了是吧?回车上待着,一会到局里把结案报告写了。”蒋峰满脸疑惑,惹城队生气又不是他,怎么他喜提一份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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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队在旁边看着姚知处理完伤口,“你明天先不用来了,后天带着三千字检讨来上班。”
沈翊看着杜城的背影,笑着说,“没事,他就是有那么点生气。放心,明天气就消了,走吧,送你回去。”
“不用送我了,你们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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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发动,沈翊率先打破沉默,“城队什么时候火气这么大了,新人嘛,犯点错也正常。”
“我火气一直都挺大的呀,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翊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是是是,我最知道了,我看这姚知虽然是新人但也挺不错的。”
这话算是把杜城的话匣子炸开了,“哪里不错?自作聪明?擅自行动?还是跟领导顶嘴?”
沈翊忍笑瞥了一眼杜城,“我觉得挺好,有勇气,有判断力,主要是敢跟你顶嘴。”
“...要不你也写三千字检讨明天给我吧。”杜城无奈扶额。
沈翊从上车开始就没停下笑,“话说,你刚当刑警的时候也干过这种事吧?看你面相就觉得你干过。”
杜城也没忍住,轻笑一声,“看来沈老师不光会画像,还会看面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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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干过,那时候刚进警队没多长时间,他们就接到一个大案,师父在行动前反复告诉他,这伙人穷凶极恶,千万别擅自行动,但那时候的杜城只把这话当作“老人家”的叮嘱,也没放在心上。
原定是大家一起行动,可杜城察觉到端倪,但苦于没有证据就只能一个人从后面偷偷包抄。
雷队就是知道这小子的心思才在行动前反复叮嘱,结果还是一个没看住让他跑了。擅自行动可是大忌,但他一个做师父的能怎么办,当然是也“擅自行动”去找徒弟呗。
雷队赶到时,杜城正被七八个人围住,浑身是伤。打到后面实在没办法,师父就只能把他护在身后。
结果就是---多亏了杜城,要不然抓不住那伙人;杜城身上的伤养了三天就恢复如初以及雷队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
因为这件事师父右腿落下了伤,杜城没少后悔,每天变着样的逗师父开心,只要是师父让做的他都遵守,师父不让的他一律不碰。
看见姚知,他就莫名想起那时候的自己,那时候他要是能听点话,师父也不用多遭那一份罪...
他生姚知的气,也是在生自己的气。他明明都想好了等师父退休要怎样怎样去孝敬他,但还是没来得及...早知道这样,他就多听听话,不给师父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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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真的干过呀?”沈翊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剥离出来。
谁要是说北江市的黄昏不好看,他杜城第一个不同意,沈翊侧着头,余晖刚好洒在他身上,杜城莫名想到晓玄被阳光照到样子。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沈翊勾起嘴角轻轻一笑。
杜城不自然的舔了舔嘴唇,“在想...要不要让你真的写篇三千字的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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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城开车走后,姚知捧着一束花从花店出来,上了车。
那是北江周边的一个小县城,当年被称为最适合写生的地方,那时她妈妈也是因为这个才带着她搬到这里。
姚知上了阁楼推开门,屋里的物件因为长时间不用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唯独放在门旁的一把椅子还算干净。
姚知坐在椅子上,把地上已经枯萎的花束拿起,又将鲜花放下,静静地望向屋内。
周围静谧无声,耳边又响起城队的话---“...你怎么就能相信自己的判断?”这话她曾经也听到过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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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还小,父亲在一场意外中离世了,母亲带着她搬到了这里。她就在县城的小学里上学,每天放学都能看见母亲一袭白裙站在窗边作画。
姚知的父亲喜欢摄影,母亲则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她也很好的继承了父母的艺术细胞,尤其是对画画,更是无师自通。
每到周末她都会和妈妈一起在阁楼的阳台画画,那天晚上不知为什么她突然从梦中惊醒,想要起身去找妈妈。
推开门,一股刺鼻的厚重的颜料味扑面而来,压得人喘不上气,她的妈妈还是穿着那件白裙,但是此刻被吊在了卧室的正中央。屋子里被泼满了深蓝色的颜料,衬的母亲手腕处留下的血更加刺目。
床边摆着一幅跟这个场景一模一样的画。
姚知边哭边往县城的警察局跑,再次回到家后,床边的那幅画却不见了,几天后这件事被草草结案。
她不是没去找过警察,但换来的只有一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真的有那幅画呢?”,姚知哭喊着说,“我看见了!那幅画就是不见了,你们为什么不去找找!”警察也只是冷眼看向她,“你只是个还在上小学的学生,你怎么就能相信自己真的看见了?”
再后来她就被送到了福利院,有一次福利院举行活动,要每个小朋友都画一幅画,署名之后贴在墙上。
她刚放学走进福利院,就闻到一股令人恶心的味道,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她没忍住,蹲在墙角吐了出来。
后来她知道那是颜料的味道。
福利院的墙上贴满了可爱的画,唯独署名姚知的那一栏是空着的。
她再也画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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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清风拂面,将姚知从回忆中抽离,她静静地望向卧室,她不相信母亲是自杀,她不相信那幅画真的会不翼而飞。
或许是杜城的那句话激起了她那段并不愉快的经历,但现在想想,擅自行动就是不对,等到后天可要好好给城队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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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和杜城已经回局里好长时间了,这接待室的哭声就一直没停过。杜城招招手,“怎么回事?还没安抚好?”
李晗耸耸肩走过来,“还没,已经去了好几个人了。也是,眼看着自家女儿马上就要考大学了,人却失踪了,谁也接受不了。”
“诶!姚知不是学过心理学吗,要不让她来试试。”蒋峰一个箭步冲上来拉住李晗的手,示意她别说了。
“是呀,让姚知来试试吧,那咱们就拜托城队打个电话把姚知叫回来吧。”沈翊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406,蒋峰又一个箭步拽走了李晗。一瞬间只剩下还没来得及表达反对意见的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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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知刚下阁楼,手机就响了,她拿出来一看差点没吓过去,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城队两个大字。
姚知连忙接起,“你一会回来一下,有事情要你办。”还没等她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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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知进了接待室,就看见了失踪女生郑念的母亲,她开导了一番,总算是把她的情绪稳住了。
郑念母亲擦了擦眼角的泪,对姚知说,“你的眉眼可真像我们家念念,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姚知垂眸轻轻一笑,“放心,念念一定会找到的。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你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打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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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知走出接待室,就看见每个人都神色紧张,“怎么了?”姚知疑惑地看向城队。
“监控拍到了郑念失踪当晚的可疑人员,沈翊正在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