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禹坤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许久，那个五天前的对话框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眶发酸。邓佳鑫说“要来接我吗”时，他回的“好”字轻飘飘的，此刻却压得他喘不过气——原来那不是普通的邀约，是跨越五年的奔赴，是藏在字缝里的期待。
“353……”朱志鑫低声重复着航班号，声音里的颤抖让空气更冷了几分。他猛地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翻找着通讯录里那个早已打不通的号码，指尖在屏幕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痕迹。
张泽禹背过身，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练习室的镜子映出他紧绷的侧脸，五年前邓佳鑫离开时的背影突然和新闻里的飞机残骸重叠，刺得他喉咙发紧。那些没说出口的“一路顺风”，此刻都变成了钝刀子，一下下割着心口。
“会不会……会不会搞错了？”穆祉丞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手攥着衣角，指节泛白。他总觉得邓佳鑫哥那么厉害，一定能化险为夷，可那“航班353”像道魔咒，让所有侥幸都显得苍白。
余宇涵靠在墙上，指腹反复摩挲着手机边缘。五年前邓佳鑫拉黑所有人时，他偷偷在备忘录里存了那句“等你回来”，现在却连点开的勇气都没有。海面上漂浮的碎片在新闻里晃，晃得他眼睛发花，好像看到了当年一起扔过的纸飞机，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海。
只有童禹坤还盯着那个对话框，绿色的背景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他突然想起邓佳鑫出国前，塞给他一包武汉的热干面调料，说“怕你想家”；想起某次训练他低血糖，是邓佳鑫把最后一颗糖塞进他嘴里。这些细碎的暖，此刻都变成了针，扎得他心脏抽痛。
“去机场。”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撞得向后滑出刺耳的声响。“现在去？”苏新皓抬头，眼里满是无措。“去等。”童禹坤的声音哑得厉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说10点到，我答应了的。”
没人反驳。少年们沉默地跟着他往外走，脚步踉跄得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练习室的门在身后关上，留下一地未说出口的话，和满室化不开的恐慌。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像谁在敲着催命的鼓。
雨幕把世界泡成一片模糊的白，车窗外的路灯像被揉碎的星子，明明灭灭。童禹坤攥着手机，指缝里渗出汗，和掌心的雨水混在一起。对话框里“好”字后面的省略号，此刻像条没尽头的隧道，把五年光阴都卷了进去。
“毛哥，雨太大了，路封了。”司机师傅的声音隔着雨帘传来，带着歉意。童禹坤没说话，推开车门就冲进雨里，校服外套瞬间湿透，贴在背上冰凉刺骨。朱志鑫他们紧随其后，穆祉丞的哭声被雨声吞掉一半，像只受惊的小兽。
机场到达口的玻璃墙冷得像块冰，他们挤在角落，望着传送带一圈圈空转。电子屏上“航班353 备降延误”的红色字样刺得人眼睛疼。童禹坤数着地砖缝，数到第17块时，手机震了震——不是消息，是五年前邓佳鑫设置的专属铃声，那首跑调的《倔强》。
他几乎是扑过去接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喂？”“童禹坤你是不是傻？”听筒里的声音带着喘，混着风声雨声，“我在机场后街的便利店躲雨呢，伞被吹飞了……”
童禹坤没听完就往门外冲，朱志鑫拽住他时才发现自己在哭。雨里跑起来像踩在棉花上，便利店的暖黄灯光在远处晃，邓佳鑫就站在屋檐下，头发贴在额头上，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纸袋子。
“喏，给你带的伴手礼。”他把袋子塞过来，里面的热干面调料包蹭到童禹坤手背上，温温的。“航班备降在邻市，我打车绕过来的，不然……”
话没说完就被童禹坤抱住，少年的肩膀在怀里抖得厉害，像要把五年的惦念都揉进这一抱里。朱志鑫他们跟过来，穆祉丞抽着鼻子笑，张泽禹别过脸抹眼睛，余宇涵掏出手机，悄悄删掉了备忘录里那句没说出口的“等你回来”——没必要了，人就在眼前。
雨还在下，但便利店的暖光里，五个湿漉漉的身影挤在一起，纸袋子里的调料包散发着芝麻香，跑调的《倔强》还在手机里循环。原来有些约定，真的能穿过五年的雨，落在掌心，温温热热的。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