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马蹄声从宫城外由远及近地传来,踩在积雪上溅起层层雪浪。骏马粗重的嘶鸣声伴随着喷吐的热气,将空中飘落的柳絮雪花融化成水滴,落在马背上主人的眼睑与发梢,凝结出一片薄薄的雪霜。
侍从从安守在城门口,手中牵着一匹棕红色骏马,焦急万分地等待自家公子归来。他时不时踮脚张望,呼出的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雪幕之中,马蹄声骤然逼近,一抹红衣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银饰金玉叮当作响,在寂静的雪原上显得格外刺耳。“公子,公子!”从安刚喊出声,那疾驰而来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漫天飞雪被扬起,他躲闪不及,被泼了一身冰凉。黑马粗重的鼻息扑洒在他的头顶,吓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缰绳脱手滑落。慌乱中抬头,对上的却是兜帽下那双异样的银白竖瞳——一瞬间,血液仿佛都逆流般冻结了。
去路被挡,马背上的人用力扯紧缰绳,指节泛白,“你拦我。”声音冷厉如刀锋,夹杂着雪花飘落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从安几乎连滚带爬地挪到一旁,还未缓过神来,那黑色的骏马已化作一道流光疾驰而去。
完了,人没拦住,家主的嘱咐也泡汤了。从安瘫趴在雪地里,浑身颤抖着站不起身,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却也不知道究竟什么完了。
宫墙内,怨柳低垂,树影阴郁;厮杀后的残肢遍地,哭声凄厉。
“庭清!你给老子滚回去,谁让你回来的!”丞相大人早料到一个小侍从根本拦不住自己那个入了魔的小儿子,因此早早守在昭德门前。实际上,每座宫门都有人把守。果真让他逮个正着,此刻怒火中烧,恨不得拎起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好好抖一抖、拍一拍,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人灌了迷魂汤,搞到如今这般昏头胀脑,不分轻重缓急。天子脚下,稍有差池便是掉脑袋的大事,可他还偏往刀尖上撞。
庭清,正是骑在马背上的那个人。
艳丽的红色披风覆满大雪,他抬手摘下兜帽,露出面容。
玉貌花容,眉如远黛,凤眼含秋,唇若朱丹,生的那叫一个活色生香,资容绝世,不管看自家儿子看了二十几年,丞相大人还是要自夸一句,嗨呀,自己和夫人的基因就是好啊,看,我儿子长的多好啊。
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好,他可是要好好的去找死对头炫耀一番,谁让死对头生的儿子没自家的孩子好看,学问才知也比不上,这可不得好好炫耀。
“父亲,我要去寻他。”所以,你拦不住我。
一提这个丞相大人就跳脚,真是喜欢谁不好,喜欢个杀手,哦不,现在人谋反了,是叛贼,还是个男的“我不许,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你去找他,就是和他一伙的了,谋反是大罪,你不会不知道的。给老子回去,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以后你还是丞相府二公子。”
庭清,拿着马鞭的手一紧,却轻轻的松开了,马鞭掉落在地,发出不大的声音混着风雪,混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不孝子庭持糜,拜别父亲,望自珍重。”清楚的传入在场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