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三十分。
高铁抵达滨城的那刻,我才在乘务员提醒列车到站的温柔女声中缓过神,麻木的拿着行李箱离开车站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我甚至想,也许那段话只是隋青之酒后不经意的一句醉话,算不得真也做不得数。
可回到家发现他双手插兜站在门口等我的那刻我明白了,这些都是真切发生过的。
我这个人的性子像鸵鸟,遇到一点事情就喜欢把自己的头埋起来,躲过也就过去了。许是隋青之太过了解我,所以他来了。
既然他开口了,就不打算让我躲掉。
“青之,你来了。”
驻足原地的我被迫主动出声,不知究竟是天气太冷还是心虚,声音莫名透着沙哑。
“嗯。”
眸色略微有些迷离的隋青之点点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所以最近我都会过来等一会儿,想第一时间就能见到你。”
“你喝酒了?”
虽然站定的距离并不算近,但我还是一瞬间就闻到了他身上扑面而来的酒气。再加上他这个人的酒量其实并不好,只喝一点脸便会整个红到耳朵根,所以也并不难察觉。
“今晚正巧和几个朋友聚餐,就喝了一点,但不要紧。”见我驻足原地不动,他深呼一口气,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大步走近。
“安安……”
他低沉带着些许醉意的声线一改往日习惯亲昵唤着小名,惹得我有些无所适从,不知是我根本不抗拒他的靠近,还是一时怔愣忘记,总之我没有躲开。大概猜到他这般郑重其事的开口是想说些什么,我打断了他。
“青之……我现在脑子还有点乱,准确来说是很乱。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好。”
就这样被打断的他怔在原地。所有经过深思熟虑好不容易才有勇气说出口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最终,他什么都没再多说,似是无奈的吐出一个字便走了,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像曾在看过暴雨里被丢弃在路边的小狗。
我承认,我有一瞬间的心疼。甚至想走上前去安慰他或者说一句什么,可我没有那么做。毕竟当下这一刻的我,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喜欢,还是得知真相后生出的愧疚。
就这样叫住他,对我们都不公平。
我需要时间来理清自己的感情。
隋青之走后,我拖着行李回到出租屋,没来得及收拾行李就将自己丢进了沙发。手边昏黄落地灯将身边小范围的空间照亮,温馨中透着一丝寂寥,我盯着地上的影子,努力的想要思索出什么,可却始终一团乱麻。
所以我放弃了。
放空思绪整理好行李,洗好澡,便准备上床睡觉。就像每次一样,能逃则逃。
可事实终究非我所愿。
我越是想逼自己睡着,过去那些记忆,那些点点滴滴便不听话的闯进脑子里,放电影般一幕幕帮我回忆着,那些我曾经错过的,忽视的,隋青之他隐藏在行动中、眼神里的深切爱意。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在想,如果我不知道,如果我没有去北京,如果这一切都从来没有发生过就好了……可那样真的是好吗?
确定没有半分想睡的苗头之后,我爬起来拿过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拨通了好友的电话。
“林林,去酒吧吗?”
“我突然想喝酒了。”
大概是因为年少时有过一些不好的记忆,我这个人很少社交也不爱社交,在这里唯一一个朋友就只有姚林林。她这个人性格好,长的漂亮,聪明又善解人意,总会在不经意间给我很多支持和鼓励,所以遇到这种我自己都想不通的事情,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想和她倾诉甚至讨论。
隋青之今晚前来倒也算是给了我启发,能够麻痹神经的酒精有时候的确是好东西。
对于我这大半夜心血来潮的想法,她没有拒绝或者不耐,我听着电话另一端传来她穿衣服出门的声音,和伴随着爽朗笑声的肯定语句:“没问题啊,待会儿老地方见。”
“要不要我开车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吧。”
“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我同样套上外套穿上鞋就打车去了酒吧。跟朋友一起,就是不用精心装扮,刻意假装,有足够的信心以最松弛的方式见面。
凌晨十一点零一分。
喧嚣的城市被寂静所淹没。
霓虹闪烁的柏油路上只有零星几辆车擦肩而过,我坐在后座,顺着车窗向外望着。
其实我心中很清楚,今天的这一趟,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感情的事情,无论多好的朋友都没办法插手。可面对这突如其来深情措手不及的我,还是迫切的需要一些建议或引导。哪怕是无关紧要的只言片语。
“隋、青、之。”
我迎着风,轻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够弄清楚,他在我心中的分量。能够在适当的时候,给他那个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