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砸在地板上，也砸在我的心上。我承认，那一刻我心软了。也许是她的眼泪太过真实，也许是我不愿相信自己真心错付。

「来人，」我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头翻涌的情绪，「将阿若……将云苍公主带下去，好生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两名侍卫应声上前，将仍在哭泣的阿若带了下去。她临走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哀求，有不舍，还有一种深深的绝望，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却眼睁睁地看着它断裂。

入夜，我召集了几个心腹大臣，将阿若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

「什么？！她是云苍国的公主？！」一向沉稳的丞相惊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殿下，这女子心思歹毒，潜伏您身边多年，不知安的什么心！依老臣看，当立即将她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是啊殿下，这等蛇蝎心肠的女人，留着也是祸害！」武将出身的兵部尚书也附和道，他向来脾气火爆，此时更是怒不可遏，「若非她生得一副狐媚子模样，殿下又怎会被她蒙骗至今！」

我揉了揉眉心，听着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心中烦闷不已。阿若的话语不断在我耳边回响，她的眼神，她的眼泪，难道真的只是伪装吗？可我心底却有个声音在说，也许，也许她并没有说谎……

「都闭嘴！」我猛地一拍桌子，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妄下断论。阿若……云苍公主暂时关押，待我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殿下！」丞相还想再劝，却被我一个眼神制止。

「此事休要再议，退朝！」

夜深人静，我独自一人来到关押阿若的房间。她静静地坐在床边，听到动静后抬起头，眼中的泪痕还未干透，见到我，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却又很快黯淡下去。

「殿下……」她轻声开口，声音嘶哑，像是干涸了许久。

我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殿下，我知道您不会相信我的话，但我对您的心意，日月可鉴！」阿若突然跪倒在地，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我从未想过要伤害您，我只是……我只是……」

她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我看着她，心中那丝怀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烦躁。

「你先起来。」我将她扶起，让她坐在床边，「你的话，我会派人去查证。在此之前，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殿下，您的意思是……」

「我还没说完，」我打断她，语气冷了下来，「若你所说属实，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但若你胆敢欺骗我……」我没有再说下去，但语气中的寒意已经足以让她明白我的意思。

阿若脸色一白，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定定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殿下，阿若可以用性命担保，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

她的语气坚定，眼神坦荡，我心中那丝烦躁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样的感觉。我想要相信她，却又害怕再次受到欺骗。

「殿下，」她突然拉住我的手，「我知道您现在心里很乱，我可以等，等到您愿意相信我的那一天。」

她的手柔软而温暖，像是一股电流，瞬间传遍我的全身。我鬼使神差地没有甩开她的手，任由她紧紧地握着。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慌张的声音响起：「殿下！不好了！边关急报！」

那尖利的声音如同钢针般刺入我的耳膜，我猛地抽回手，阿若眼中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仿佛一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烛火，随时可能被无情的夜风吞噬。

「边关急报？！」我心中一惊，那股异样的情绪迅速被汹涌而来的不安和烦躁取代。

「是，殿下，加急军报！」来的是我的贴身太监，小德子，他满头大汗，声音颤抖，显然是被军报的内容吓坏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沉声问道：「敌军是谁？如今战况如何？」

「回，回殿下，是北狄，他们，他们……」小德子吓得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废物！」我低吼一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军报，展开细看。

军报上的字迹凌乱，显然是战况紧急之下仓促写就。我一目十行地扫过，脸色也随着内容的深入越来越阴沉。北狄蛮夷，向来野心勃勃，这些年来，虽然迫于我朝军威，不敢轻举妄动，却也屡屡在边境挑起事端，骚扰不断。这一次，他们竟敢大举进犯，显然是有备而来！

「一群饭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边关告急，竟连封像样的军报都送不回来！」我将手中的军报狠狠地砸在桌上，怒火中烧。

阿若被我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瑟瑟发抖，她怯生生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担忧和恐惧。

我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更加烦躁，没好气地说道：「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半步！」说罢，我便拂袖而去，没有再看她一眼。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气氛凝重。兵部尚书跪在堂下，汗如雨下，言辞急切地禀报着边关战况。

「启禀皇上，北狄此次来势汹汹，十万大军压境，我边关守军寡不敌众，节节败退，如今，如今……」他顿了顿，似乎不敢再说下去。

「如今怎样？！」我强压着怒火，冷声问道。

「如今边关告急，云山城危在旦夕，还请皇上速速派兵支援啊！」兵部尚书说完，便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语气中满是悲愤和绝望。

我坐在龙椅上，听着兵部尚书的汇报，心中早已波涛汹涌。云山城是拱卫我朝北境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诸位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我环视群臣，沉声问道。

「皇上，北狄蛮夷，狼子野心，此次进犯，必定蓄谋已久，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快调集精兵强将，支援边关，击退来犯之敌！」说话的是武将出身的兵部尚书，他一向主张用兵强硬，此时更是义愤填膺。

「皇上，老臣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北狄此次来犯，声势浩大，我军仓促应战，恐有不妥。不如先派使者前往北狄，探明其虚实，再做打算。」一向老稳持重的丞相出列反驳道。

「探明虚实？丞相大人，等到你探明虚实，北狄的铁骑早就踏平我大好河山了！」兵部尚书猛地站起身，指着丞相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你这是目无君上！」丞相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指着兵部尚书，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了！」我猛地一拍桌子，怒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御书房内顿时鸦雀无声，众臣噤若寒蝉，纷纷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今边关告急，内忧外患，我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传朕旨意，明日，朕将御驾亲征，鼓舞士气，与将士们一起，共抗外敌！」我站起身，语气坚定地说道。

「皇上！万万不可啊！」

「皇上三思啊！」

……

我的话音刚落，群臣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跪下劝阻。

「都给我闭嘴！」我厉声喝道，「此事已成定局，不必再议！退朝！」

……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我独自一人来到御花园，望着满园的繁花似锦，心中却一片冰冷。

「皇上……」身后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我转过身，看到阿若正站在我身后不远处，她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敢开口。

「你怎么来了？」我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我只是……」阿若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直说！」我有些不耐烦了。

「我，我只是想问，皇上，您，您要离开多久？」阿若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眶微微泛红，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心中那股烦躁的情绪莫名地消散了几分，语气也缓和了一些，「怎么？担心我？」

「我……」阿若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她低下头，不敢看我，声音细若蚊蝇，「我担心战事……」

「呵，」我轻笑一声，走上前，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我对视，「担心我，还是担心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