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29

宋墨站在朝堂之上，将搜集来的证据、蒋梅荪递来的赈灾账目和军需款账目一一呈给龙椅上的皇帝。文书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弧线，稳稳地落在案几上。

皇帝垂眸扫视着账目，良久未语。大殿中静得只能听见侍从们规整的脚步声，仿佛时间都凝固了。终于，皇帝缓缓开口：“宋墨，朕知道你们是清白的，但……朝堂之上，半数大臣上奏弹劾你们舅甥二人，这令朕也十分为难啊。”

宋墨跪伏于地，声音沉稳而坚定：“皇上，臣明白皇上的难处，可确实有人故意陷害我们。臣恳请皇上还我舅舅蒋梅荪一个清白。臣敢以性命担保，那些赈灾款项与军需款项，每一分每一厘都用在了百姓和将士身上，请皇上明察秋毫。”说罢，他深深叩首，额间触碰冰冷的地砖发出轻微的声响。

皇帝沉默片刻，目光瞥向身旁的太子后，方才微微颔首：“墨儿，朕相信你。不过此事牵涉到朝堂上的党派之争，朕需要时间来查清真相。你先回去，静候朕的消息吧。”宋墨心中早有预料，知晓此事绝非易事。朝堂之上的党争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他唯有耐心等待皇上的裁决。

宋灵自打宋墨离京之后，每日都在担忧他的安危。她深知朝堂局势危机四伏，尤其是如今皇帝身体欠佳之时，宋墨此番回京面临的不仅是朝堂危机，还有来自皇帝与太子之间的抉择。那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如同乌云笼罩心头，挥之不去。

皇帝这边，自从宋墨出宫以后，情绪便一直不高。太子见状，忍不住询问缘由。皇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角落里，拿出一个长匣子，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半截戒尺。太子满心疑惑，只见皇帝眼眶微红，似有泪光闪烁。

“你可知这半截戒尺背后的故事？”皇帝轻叹一声，开始讲述他与蒋梅荪年少时的情谊。“那时的我们多么单纯快乐啊，犯了错要被父皇责罚的时候，每次都是蒋梅荪冲在最前面保护我。哪怕父皇举起戒尺狠狠抽打，他也毫无怨言，直至那戒尺断裂。有时我还会逼着他带我偷偷溜出宫去玩闹，虽然这些主意都是我出的，但每当被父皇的人发现抓住时，他总是毫不犹豫地护着我。”

“我常常问他，‘为何这般做？是因为我是储君，你是臣子吗？所以才时刻以我为先，处处护着我？’他却总是漫不经心地回答，‘因为你比我小啊！哥哥理应保护弟弟嘛。’”皇帝的声音有些哽咽，“这话在旁人听来或许大逆不道，但我了解他，他不是为了攀附我，而是真心实意这样想的。”

太子等父亲说完，才轻声道：“所以父皇登基后就赐予他丹书铁券了吧？”皇帝看着太子，缓缓说道：“不只是因为这些情分，更因他曾为救我差点丧命。所以我登基后赐予他丹书铁券，并承诺永结兄弟之情，永不相负。”

太子沉默一会儿，又问：“那父皇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理呢？您清楚他绝不会做出对不起您的事，且永远忠于您，可是现在大部分朝臣都上奏要求治罪于他。就连宋墨的父亲英国公也在其中。”说到这儿，太子忽然想到了宋灵，不知她此刻过得怎样，不知她是否知晓宋家与蒋家的事。他听闻宋灵和宋墨兄妹关系很好，不由得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