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讷耿直百里x痴情决绝墨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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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对了,百里他平时还有什么喜好吗?”
墨染继续问,思画眼睛一转,“我们公子啊,他是个好吃之人,多少酒楼的大厨都被他贬得一无是处,他平日在家倒也不挑,一到外面啊,必定要遍寻名菜去品尝的。”
墨染心中一动,又想到一个主意。
府中的厨子接过买办手里的菜蔬,买办说:“少爷说,想喝这牛肉汤许久了,这次的牛肉可是上好的,你可得用心得做。”
厨子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在百里府做了十几年了,少爷的口味我最了解了。”
厨子赶到厨房,墨染已经在等他了,厨子吃了一惊,恭恭敬敬的行礼,“夫人。”
心下疑惑,夫人怎么在这里?
墨染笑笑,“不必多礼,我是来学艺的。”
“夫人说笑了,夫人想吃什么,吩咐下来就是了。”
厨子不敢置信,堂堂的王爷,肯屈尊降贵来和他“学艺”?
可是墨染收起了笑,“我真的是来学艺的,我研习了一些菜谱,颇有心得,但都是纸上谈兵,所以就来看看。”
厨子察言观色,见墨染不像在打趣,“那夫人看着就是了。”
牛骨在清水中浸泡一天一夜,不断换水,直到泡骨头的水清澈见底,方可下锅煮之;熬汤要整整熬一个晚上,肉也要切得薄厚适度……
墨染蹙眉,他自小锦衣玉食,却从不知一碗汤也有这么多讲究。
不过行军打仗时将士们的饭他也吃得,倒不像百里这么挑剔。
厨艺之事,并非一朝一夕可习得,墨染日日跟着厨子转,倒是很少见到百里了。
墨染之前讨好百里时,百里觉得他话多,可墨染一连几日没出现,百里又觉得不习惯。
百里放下手里的书卷,眼前闪过墨染的笑脸,他总是笑着对他打招呼,“早,小百里。”
百里则总是轻蔑的瞥他一眼,一言不发的独自离去。
数日不见,他到底在做什么?
百里站起身又顿住了脚步,他做什么干我何事?
百里像是生气,也不知为什么要生气,重重的坐回了书案前。
下人来叩门,“少爷,你要的汤好了。”
“进来吧。”
百里将书放回原处,下人端着托盘把一个汤盅,一只瓷碗和汤匙放到他面前。
汤是牛肉汤没错,按他的口味放了香葱和胡荽(香菜)没错,但喝了一口就和以往的味道大不相同。
下人本来小心翼翼的候着,见百里放下汤匙,“怎么,今日的汤不合少爷的胃口么?”
百里默然片刻,“汤撤下,问问厨子是怎么回事。”
“不要怪罪厨子,汤是我做的。”
墨染本来在门外,想听听百里的反应,眼见要连累厨子了,他推门而入。
“就这么难喝吗?明明我都尝过的,这是数十日做得味道最好的一次了。”
墨染拿起碗尝了一口,“我觉得还好。”
他不知百里的味觉敏感,在百里嘴里,这汤差了一分味道,他都喝得出来。
他白了墨染一眼,“我觉得无聊。”
墨染费了这么多天的心思,初到厨房闹了多少笑话,百里全然不知。
一时间,种种画面从墨染眼前闪过。
“夫人,这牛骨不能用蛮力,放着我来吧。”
“夫人,牛肉要去除筋膜的,这样切不行的。
“夫人别心急……还是烫了手吧?找个郎中给你看看吧。”
墨染摆摆手,“这点小伤不碍事。”
烫出的水泡,手指上刚愈合的刀痕,百里全都看不见,墨染的一番心思,终究是付之流水。
他端起托盘,“是我不好,不自量力的想亲手做点东西给你吃,是我冒失了。”
墨染走得飞快,走到自己的卧房合上了门。
他赌气把汤盅里的牛肉汤都喝光了,喃喃道:“想到廿二岁,第一次给别人做的汤就被嫌弃,你不喝,我喝。”
许是太烫,温热的水珠从眼里滴落,滴在碗盏中,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墨染伸手抚脸,我哭了?我为什么要哭?
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真的值得吗?
他取了瑶琴,拨弄着琴弦,有道是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
墨染有感而发,随心而走,谱出一首哀伤的曲子,轻声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百里喝着厨子重做的牛肉汤,思画试探着劝他,“少爷,其实夫人他……对你还是挺好的,为了这汤,他日日守在厨房,牛肉不好切,他手都伤了。今日还被烫了……”
见百里脸色不善,思画忙跪下,“少爷息怒,恕奴婢多嘴了。”
百里也没有了喝汤的心情,挥挥手,“下去吧。”
也许,他不该说墨染无聊的,只是迫于各方压力的成婚,心中的结始终解不开。
不知不觉踱到墨染的房门前,百里听到一阵琴声,不知是什么曲子,却满是凄苦之意。
又听墨染吟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半响,又是一声轻叹。
琴声停了,手指上的水泡被琴弦割破,疼得墨染缩回了手。
他掏出锦帕把手指包住,突然见窗外似乎有个人影,他喝道:“什么人在外面?”
本欲敲门的百里一阵慌乱,忙跑到隔壁自己的房里,手忙脚乱的关上了门。
“心悦君兮君不知?”
百里想起,皇帝为什么要偏偏赐婚两个没有交集的人?
莫非像爹猜测的,是墨染自己求来的?
他难道真的心悦与己吗?
次日清晨,墨染刚出房门就见百里倚在长廊的一根柱子前,像是在等什么人。
墨染没有如往常一样,道声“早”,也没有戏谑的叫声“小百里”,只当没看见,转身要走,百里轻咳一声,“那个……”
墨染猛地回身,“百里公子有何见教?”
百里低下头,有些局促,“我听下人说,你烫了手,我……”
“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墨染晃了晃他包好的手指,“我自己会处理,也会上药,不劳百里公子费心。”
他一阵风似的走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百里心中一紧,一股痛意袭来。
墨染闭门不出,终日在房里郁郁寡欢,百里忧心忡忡,几次想开口,几次又咽了下去。
夜晚,月光正好,他出来散步,忽听有人叫道:“喂,小百里。”
百里向上望去,墨染坐在屋顶,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持着酒杯,一倒,一酌便是一杯,他好像喝了不少,白晳的脸颊微微发红。
百里吓了一跳,“你在那里做什么?”
墨染咧嘴笑了笑,“你担心?不对,你怎么会担心我呢?”
百里有些气愤,“我是担心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太后和皇上怪罪下来,我吃罪不起。”
“你在讽刺我,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墨染仍是在笑,“我不用你整日冷言冷语的对待我,我从来不看别人的脸色。明日我就去宫里,求皇上赐一纸和离书,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百里公子,你意下如何?”
百里的手掌握成了拳,“凭什么?”
墨染一呆,“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要不要上来说?”
他抽出一条绸带,手一挥就缠住了百里,百里惊呼声中已到了屋顶,墨染拉住他的手,让他稳稳停住,坐到自己身旁。
见他惊魂未定,笑道:“放心,摔不着你的,小时候,我经常这样逗皇帝玩儿,他那时天真烂漫,只可惜,当了皇帝,总要多些算计。”
“你总觉得我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自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可我不快活,我母妃早逝,皇宫里那么多人,个个都当我是主子,我连个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
“太后疼我,可她夹在皇上和我中间,左右为难。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可我处处都是麻烦,你厌恶我,也在情理之中。我理解的,我该理解的,我说话算话,也不用一年为期,我会尽快与你和离。”
百里涨红了脸,“凭什么你想成亲就逼我成亲,想走你说走就走?你当我是什么?你那颗随便把玩的夜明珠?想扔就扔?”
“百里弘毅,你够了!你以为你是谁,敢跟我这么说话?我告诉你……”
墨染也气了,借着酒意发泄着多日来的不满。
百里盯着那张嫣红的嘴,张张合合,喋喋不休,真是太吵了,月光下却有一丝动人。
百里脑子一热,只想阻止他说下去,他上前抱住墨染,用自己的唇堵住了他的唇。
墨染吃了一惊,待他反应过来竭力挣扎,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的缘故,挣了几下都没挣开,反而被吻得更深。
墨染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挣脱,但用力过猛,百里身子一晃差点从屋顶跌落,染拉住了他。
墨染甩开手,“百里,虽说我们成亲了,可我也不是你想轻薄就能轻薄的!”
百里弘毅红了脸,“我……我……”
他也不知为何就会做如此的举动,支吾了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墨染气愤道:“百里,你别耍赖,我要和你和离!这和离书你不写,我写!”
百里凝视着他,“你别想走!”
墨染皱眉,“为什么?”
百里冷笑,“你当婚姻是什么?儿戏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你的心悦,是真的吗?”
“你!”
墨染被听到了心事,羞愤至极。百里还是定定的看着他,“我不和离,你强迫我娶了你,我们就这么耗着!”
墨染指着他,“百里弘毅,你蛮不讲理!”百里也不辩驳,“随你怎么想!”
他瞥见那边有架梯子,就顺着梯子自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