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南京城换了新的模样，街上的汽车多了，高楼拔地而起，只是再也没有那个穿旗袍的姑娘，撑着油纸伞走过朱雀巷。
刘耀文成了城里的一个传说。有人说他疯了，守着空药铺不肯走；有人说他痴情，为了一个死去的姑娘终生不娶。
他很少出门，只是偶尔会在天气好的时候，去那些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
他会去玄武湖的画舫，坐在当年她坐过的位置，看夕阳把湖水染成金色，仿佛还能听到她带着哭腔说“我们两不相欠”。
他会去城郊的军营，伙房的红薯粥还是那个味道，只是再也没人笑着提醒他“慢点吃”。
他会去乡下外婆家，竹椅还在，桂花糕的甜香却只在记忆里飘散。
最常去的，还是她的墓前。他会带上一束汐光花，坐在墓碑旁，给她讲城里的新鲜事，讲士兵们的近况，讲他又学会了哪种药材的用法。
“今天虎子成亲了，新娘是个爱笑的姑娘，像你。”
“药铺的生意还好，有老主顾说，我的手法越来越像林伯了。”
“我种的汐光花开了，比去年多了几朵，你肯定喜欢。”
他说着说着，就会沉默下来，只是看着墓碑上她的名字，一看就是一下午。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墓碑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他们曾经紧握的手。
又是一年冬天，南京下了场罕见的大雪，和他们初见那年一样大。
刘耀文拄着拐杖，慢慢走到玄武湖边。湖面结了冰，白茫茫一片，像他空寂的余生。
他找了个石凳坐下，雪花落在他的发间、肩头，他却浑然不觉。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个穿湖蓝色棉袄的姑娘，正站在画舫上，笑着朝他挥手。她的裙角沾着雪，眼里闪着光，像落满了星星。
“林汐……”他伸出手，想抓住那抹身影，却只握住一把冰冷的雪。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融化成水，像极了眼泪。
他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但他会一直等下去。
等到来年春天，玄武湖的樱花开了，像她描述过的粉色云彩；等到来年秋天，后院的汐光花开了，细碎的白像她含笑的眼。
他会守着这座城，守着他们的回忆，直到生命的尽头。
因为他答应过她，要陪她看遍四季，要给她一个家。
如今，家还在，只是少了她。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脚印，覆盖了喧嚣，只留下一个孤独的身影，在漫天风雪里，静静等待着一个不会到来的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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