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所熟知的事情,我并不敢妄加揣测。记得曾有一日,我在街市上打听过一桩怪事,关于林家公子的举动。那位公子似乎不知何故,竟在街头肆意喧闹,口中狂喊着‘我要洋人死’,边喊边奔走,最后却遭到了围攻,受了重伤。那事已经是几年前的往事了,彼时应天城中,无人不知林家公子被人痛打的惨状。”陈功说。
“尊嘟假嘟?”朱嘉伟困惑地说道,也不乏幽默。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梗?算了,我继续说,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当时以我的身份,根本无法踏入他们的门槛……”陈功一边说着,面上却流露出几分无奈。此时,朱嘉伟的脸上却愈加显露出困惑之色。
朱嘉伟心里想:敢在大街上如此胡闹,简直是自寻死路。若是打他一顿,恐怕也算是宽容之举了。
林家公子,的确是个纨绔子弟,他的狂妄言辞“我要洋人死”,其实背后藏着的却是无知与莽撞。待到他父亲得知此事后,果断将他抓回,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理由无他,唯因他那番话语恰逢文官之子和国子监士子在场,险些丢了性命。
“那后来呢?”朱嘉伟饶有兴致地问道。
“后来听闻,他离开了此地,向南而去,前往一个名叫虎门之地,以谋生计。”陈功随口而出。
“哦,虎门?这个名称似乎有些耳熟。”朱嘉伟微微皱眉,似有所思。
“确实,虎门便在广东一带。既然你是老乡,自然对那儿有所了解,想必你还记得人教版八年级上册历史教材中的内容。”陈功的语气渐渐沉稳。
“虎门销烟!你是说,他要去的地方将是未来林则徐的发迹之地……”朱嘉伟眼神一亮,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顿时明白过来。历史课上所教授的,至今仍在心底回响。
思忖片刻,他又开口道:“但如今时光尚早,恐怕这一切尚未成真,毕竟那是四百年后之事,与我们现在并无直接关联。”
“老乡,我认为林公子可能在传播某种信号。”陈功的目光如炬,认真地说。
听到“信号”二字,朱嘉伟的思绪瞬间活跃起来。他试图理清“我要洋人死”与未来虎门之间的关联。虎门销烟,满清之乱,近代史的开端,初二下册历史的课本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
陈功微微一笑,静静注视着朱嘉伟,任他在思索的漩涡中沉浮。大约在此时,他轻声唤了朱嘉伟一声,后者才从那沉思中缓缓回过神来。
“我们去哪儿用餐呢?若无主意,我倒是可以推荐一家给你,我这边熟悉的一家面馆,每次路过都能闻到香气四溢。”陈功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期待。
朱嘉伟对此嗤之以鼻,仿佛无法理解他的饥饿之感。“你这人真是饿得不轻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嫌弃,心中不由得想起陈功过去十年的求生之道,同情着他乞讨的岁月让他时常感到无奈。
面馆并不算华美,简陋的木桌和凳子透露着岁月的斑驳。在厨房里,伙计正在忙碌,炉火上沸腾的汤水发出轻微的咕噜声。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空气中弥漫着面条煮熟的香味。
朱嘉伟目光闪烁,再次向陈功询问:“老乡,你说那位林公子真的骂洋人‘狗带’吗?难道没有提及‘我练功发自真心’之类的调侃?”他的话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探究。
“有提及,但并非你所想的那种。”陈功微微皱眉,似乎在回忆,“我记得他说过‘今天早上我爬电杆,爬到了电杆我摸电线’这种话。”
朱嘉伟不屑一顾,“这不是神经病吗?喊那么多字做什么?”
“切,你话真多,自己去想吧。”陈功满不在乎地回应着,随后,面条端上来了,他早已迫不及待,迅速端起筷子,低头开始进食。那模样仿佛是久旱逢甘霖,尽情享受这顿温暖的餐食。
站在一旁的伙计不由自主地瞥了他们一眼,心中暗自猜测,陈功的食量确实让人怀疑他的饥饿程度。其实,这碗面条对于陈功而言,承载着他无数的回忆,曾几何时,他也曾被这位伙计施舍过,因而这简单的食物,勾起了他心底那份久违的温情。
不久,陈功便将面条一扫而空,随即呼唤伙计再来一碗。他的行动令朱嘉伟无言以对,满脸的错愕与疑惑。“难道我家的饭菜真就如此乏味?你就这么钟情于这清汤面,莫非是在回忆昔日的味道?”
饥饿驱使着陈功,他几乎狼吞虎咽地吃下三碗面,直到满足为止。用餐后,朱嘉伟支付了款项,带着他一起走出面馆。
回府的路上,朱嘉伟的思绪已然飞扬——林家公子的身份几乎可以肯定便是老乡。突然,他心中一阵激动,忍不住拍了拍陈功的肩膀,似乎已经在心中酝酿出一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