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苏州的空气带着江南特有的湿润。齐肆和小谢熟门熟路地在前面带路，吴邪兴致勃勃地跟在后面，欣赏着与杭州迥异的街景巷陌。
然而，这兴致并没持续多久。
齐肆和小谢带着他七拐八绕，走的全是些犄角旮旯连导航都可能失灵的小路。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认识齐肆很多年了，他都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要合伙把他卖了。
“那个……到了没？还有多久？”
吴邪从一开始的新奇拍照，到渐渐感觉腿像灌了铅，再到最后几乎是被齐肆半拖半拽着前行。早知道飞机上就睡一会儿了，现在是真的有点吃不消了。
“快了，已经到山脚了。”
终于快到目的地了吗！简直太不容易了，吴邪热泪盈眶抬头一看。眼前赫然是蜿蜒向上仿佛没有尽头的石阶山梯。
“………”
吴邪眼前一黑，差点当场给跪了。他总算明白齐肆那句“累死你”绝非虚言，是对他的关心啊。
她好爱我，怕我累死还给我提个醒。
好不容易手脚并用地“爬”到山顶，一座古朴的道观出现在云雾缭绕之中。
现在正是清晨，山间雾气尚未完全散去，如同薄纱般萦绕在林间与道观周围。那座古朴的道观在氤氲的雾气中若隐若现，青瓦白墙，飞檐翘角，透着一种神秘幽深、远离尘嚣的静谧感。
齐肆和小谢跨过那高高的门槛，进入观内，熟门熟路地走到主殿，给供奉的祖师爷神像恭敬地上了三炷香。
吴邪跟在后面，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门槛，然后就直接瘫倒在了冰凉的青石地板上，大口喘着气：“不行了……让我歇会儿……血条空了……”
齐肆看他这副惨状，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架起他的胳膊。
“别在这躺着，像什么样子。你要是累就去我房间歇会儿。”
吴邪瞬间来了力气，左拐右拐七绕八绕的。
“齐肆你房间在哪？这里吗？”
“那是上课的地方。”
“这里吗？”
“那是老头的办公室。”
“那这里呢？”
“那是厕所！你别乱跑了跟我走行不行。”
吴邪挠了挠头，从石墩子上跳了下来，乖乖跟在齐肆身后。穿过一条走廊，来到了后院。齐肆的房间在最里面，是个安静的地方。
“你坐会儿我给你泡壶茶。”
吴邪忙拦住齐肆说喝水就行，不用那么麻烦。还想着自己真贴心，这么为她着想。谁知道齐肆来一句“谁管你了，我想喝茶而已。”
吴邪：……
果然他就不该对齐肆抱有什么幻想，最后错付的只有他自己。
脱单不易，吴小狗叹气。
道观的住宿条件颇为特别，房间布局类似大学宿舍的上床下桌，但环境和设备显然高级得多，更像是……嗯，一学期学费好几万的那种贵族私立学校的宿舍。
空调五级耗能
谁敢开
吴邪瘫在椅子上缓气，目光打量着这个充满齐肆过去痕迹的空间。书桌一角摆着一个精致的铜制香炉，旁边放着打香篆的全套工具。桌子中间靠右的位置，是一个梨花木的毛笔架，上面悬挂着七八支材质、造型各异的毛笔。有趣的是，每个挂笔的位置都贴着小标签，用齐肆那特有的、带着点不羁的字体写着毛笔的来源。
「老头送的」
「柳青穗那顺的」
「守财奴那偷的」
「小谢那骗的」
吴邪忍不住失笑。一排毛笔愣是没有一只是自费来的，这很齐肆。
旁边的书柜里塞满了各种线装古籍，封面多是《基础道法》，《奇门遁甲详解》，《符箓精要》，《沧澜剑诀》之类这种在武侠小说才会出现的东西。吴邪随手抽出一本翻看，如同天书，一个字都看不懂。
这玩意儿果然得看天赋
虽然古籍他看不懂，但古籍空白处被齐肆用铅笔画的一幅小漫画他一眼就能看懂。是两个火柴人，其中一个抢了另一个手里的糖葫芦，两个火柴人立刻打作一团，然后又出现了第三个稍微高瘦点的火柴人，站在中间似乎在劝架。
吴邪看着那熟悉的画风和不言而喻的人物关系，笑了起来。这不就是他，齐肆和解雨臣小时候的日常嘛！那时候齐肆就爱画火柴人，给他家大门都画了，还恶人先告状说是他画的，害得他被一顿骂。
他饶有兴致地往后翻，果然又出现了第四个火柴人。这个火柴人明显精致多了，穿着小裙子，脑袋上还画了两条小辫子，一看就是霍秀秀。
吴邪在心里默默吐槽？啧，怎么对秀秀就画得那么用心？这份上心程度，但凡分一半给他呢？
放下书，他的目光又落在书桌桌面上。这一看，更是让他忍俊不禁。桌面上也用刀刻画着一幅连续的侠客火柴人漫画。
主角是一个戴着斗笠，背着剑的侠客火柴人，旁边还跟着一条简笔画的小蛇。活脱脱就是齐肆和她那条小宠物的翻版。
吴邪饶有兴趣的往下看，接下来的剧情差点让他笑出声。
侠客闯荡江湖，救下了一个被几个歪歪扭扭山贼火柴人围住的姑娘火柴人。姑娘感激地看着侠客，头顶冒出对话框。
「多谢少侠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
侠客火柴人潇洒地一摆手，头顶对话框写着：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然后，下一格画面，侠客面前出现了一个收款码，对话框内容突变：
「出场费一千，现金刷卡还是扫码？」
吴邪看到这里已经憋笑憋得肚子疼，没想到后面还有续集。
姑娘火柴人拿出一个荷包结账，然后看着自己的荷包，头顶冒出个叹气的表情：
「唉，这荷包旧了，该换个新的了。」
「若是买了新荷包，那旧的该怎么办呢？」
侠客火柴人立刻热情地指向旁边一个红色小熊的logo
「旧的放在转转上回收呀！专业回收平台，打款秒到账，安全又靠谱！我那双破洞的袜子都卖了999呢！童叟无欺！」
“噗——哈哈哈！” 吴邪拍着桌子大笑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这脑回路，太齐肆了。
他靠在椅子上，又开始想象着年少时的齐肆坐在这里，皱着眉头背诵那些艰涩的道法口诀，或者笨拙地练习画符，画错了就气鼓鼓地团成一团扔掉。想象她夜里躺在上铺，因为白天的训练太累而翻来覆去，又很快陷入沉睡。想象她每天清晨，睡眼惺忪地抓着梯子爬下床，或者结束了一天的功课，拖着疲惫的身体再爬上去。
“发什么呆呢？” 齐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想。她端着两杯绿茶走过来，递给了吴邪一杯。
吴邪回过神，接过水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没什么。”
他顿了顿，问道：“中午我们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是自己做，还是下山下馆子？”
齐肆靠在桌边，顺手拿了本心法翻了几页。
吴邪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在道观吃吧，都让你收留我了，不好意思让你请吃饭。”
他没说出口的是，这样围着桌子吃饭，更有一种一家人的温馨感。
在道观里吃饭说得轻松，做起来却麻烦。
道观里没有自给自足的菜园，想买菜买肉得下山去集市。鱼虾倒是可以在山涧小溪里现抓，运气好还能挖点笋，做一道地道的腌笃鲜。
可惜的是柳青穗不在，小谢虽然厨艺精湛，但论起做腌笃鲜，还是柳青穗的手艺更胜一筹，那火候和调味，吃一口流连忘返。
分工明确，小谢负责下山采购。他是最合适的人选，那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极具欺骗性，卖菜的大爷大妈都乐意给他便宜，有时还会多塞一把小葱几头蒜。
齐肆和吴邪则负责去山涧抓鱼，顺便打些干净的溪水回来，再劈点柴火。
齐肆和吴邪脱了外套，两人挽起裤脚，踏入冰凉清澈的溪水中，弯腰寻找鱼的踪迹。这熟悉的情景，让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小时候在长沙的日子。
那时候也是这样，两个半大孩子偷偷溜出家门，跑到河边摸鱼捉虾。
有一次，两人上午为着谁娶小花妹妹这件事情打了一架，下午去抓鱼的时候吴邪骗齐肆他那里有鱼，齐肆跑过去看被吴邪一脚踹进了河里，齐肆反手给吴邪也拽下了水，成了两只落汤鸡。结果吴邪没事，齐肆回去就发了高烧，吴三省知道后，把吴邪结结实实训了一顿。
虽然齐肆也挺纳闷，吴三省干嘛对她那么紧张，明明齐铁嘴都说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了。后面吴三省还说了些什么，齐肆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自己被齐羽用厚厚的被子裹成了个小粽子抱在怀里，额头上敷着冰凉的毛巾。
齐肆想起这桩童年趣事，伸手扯了扯吴邪的袖子，拽着他道：“哎，你还记不记咱俩小时候抓鱼，你给我踹河里了。你说，你当时是不是为了小花要除掉我。”
吴邪被她说得老脸一红，这黑历史也太黑了。他也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他喜欢的人会变成齐肆啊！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没有！别瞎说！”
“你就有！你都脸红了！被我说中了！”齐肆捂着心口装做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夸张道：“谁来为我发声啊，兄弟为了老婆要除掉我！”
吴邪恼羞成怒，又伸手去挠她痒痒：“陈年老账你还翻！看招！不许再提！”
齐肆一边笑一边躲，踩到了长满青苔的石头上又是一滑。
“卧槽！”
“小心！”
吴邪下意识去拉她，结果就是历史重演。两人再次双双摔进溪水里，溅起好大的水花。
溪水浸透衣衫，两人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指着对方，放声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在水里泡着会着凉，快起来。”
笑够了，吴邪率先伸出手，想要拉齐肆起来。齐肆抹了把脸上的水，将头发往后捋了捋。搭在吴邪的手上借力起身。
吴邪的目光落在齐肆身上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齐肆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衬衫，被溪水彻底浸湿后，薄薄的面料紧紧贴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身体的轮廓……
很清楚地能看到
她胸前，缠绕着明显的束胸布带。
……
！！！
我靠？
我发小是女的？
她是女的！
我没弯！她是女的！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吴邪的大脑，让他一时失去了所有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齐肆，眼神里充满了震惊，茫然，以及一种掩盖不住的狂喜。
烛阴：「我怎么感觉他还挺高兴？是我看错了吗？」
齐肆见吴邪丢了魂似的死死盯着自己，皱眉不悦道：“看什么呢？”
她顺着吴邪的目光低头一看……
湿透的衬衫几乎透明，束胸的痕迹一览无余。
“………”
空气死寂
几秒钟后，齐肆试图挽回，干笑着指了指自己胸口，语气带着垂死挣扎的真诚：“那个……天真同志，我说这是我日夜苦练，终于有所小成的……胸肌，你信吗？”
吴邪看着齐肆那强装镇定却掩不住心虚的表情，忽然觉得好可爱。他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眼神温柔炽热，顺着她的话点头，语气带着宠溺和调侃
“嗯嗯，老婆你说什么都对，继续编，我都信^_^”
“？？？”
齐肆：
吴邪：^_^
空气再次死寂
“我觉得……随便喊别人老婆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齐肆试图用道德层面唤醒吴邪
“说的跟你抱着手机看时没随便喊老婆一样。”
“………”
唤醒失败
烛阴：「有点像我前两天看的《竹马竟是暗恋女神》。」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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