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七进来时穿着一身素白色长衫,但其上鲜血斑斑点点,如艳梅开在雪中。外衫底部尽是泥尘,腰上系带断了一截,耷拉在身侧,领口处撕扯出一道口子,恰好漏出锁骨。脸上鲜血正缓缓流过面颊,鲜血更衬得他肤色苍白,额头左边一道伤口皮肉外绽,看得人心惊。
他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领口,跪下来,“公主。”
一旁郑容面上没什么伤,只是身上像在泥里滚过一遭,显得十分狼狈。
齐瑾瑶没说话,端起一碗茶喝了一口。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郑容看一眼一旁的鱼七,率先开口:“公主,这事是郑容的错。郑容见鱼七带着公主赏赐的香囊,心生嫉妒,一时冲动,才出手伤了他。郑容有错,甘愿受罚。”
鱼七眉头微皱,齐瑾瑶问他:“是么,鱼七?都是他的错?”
鱼七眉头舒展开来,“也不全是。”
一旁跪下去的郑容心一凉,偏头看向鱼七,眼里写满了哀求。
鱼七继续道:“我不该带着公主赏的香囊在他面前招摇过市,刺激他。”
齐瑾瑶冷笑,“这算什么错?本公主赏就赏了,你应得的东西天天带着也是应该!我就是再赏你十个天天不重样地换着带——郑容,你有意见吗?”
郑容身子伏得更低,忙应道:“郑容不敢,郑容不敢。公主息怒,郑容知错了。”
他知道公主性子高傲做事张扬,最看不得别人指责行事高调之人,鱼七一句话就故意踩公主的尾巴,看来他少不了一顿打了。
不过比起被公主发现他调戏侍女——好多了。
鱼七发现他在院里调戏侍女,上来就扇了他两巴掌。这要是被公主发现了,他恐怕小命不保。虽然鱼七害他挨打,可鱼七没有说出此事,他还得谢谢鱼七配合他扯谎。
郑容被拉下去后,齐瑾瑶叫来郎中给他看伤。郎中说无大碍,只要按时上药即可。
齐瑾瑶此时无事,便顺手帮鱼七上药。看着鱼七脸上的伤和没擦干净的血迹,她忽然开口:“你好像一只鬼皮灯笼。”
“什么?”
“你去看过贺州的灯会么?有一种灯笼叫鬼皮灯笼,在素纸上画一张人脸,再加朱仿血迹,制成灯笼,鬼节当晚挂在门前吓唬鬼辟邪祟。”
“没去过。像鬼皮灯笼……是我这样子吓着公主了吗?”
齐瑾瑶笑一笑,“鬼皮灯笼上只画美人,所以虽然阴森诡异,但确实阴森诡异的美。对了,过几天就是贺州灯会,我带你过去看看。”
说着指腹摸过他脸上的血迹,轻轻用力就擦掉了,她竟然觉得有点可惜。于是问:“你这副模样,能做吗?”
鱼七一怔,然后仰头吻上她的唇,“当然。”
他的声音显得激动又急切,抱起她朝床上走去,顺带踢了一脚关门。
二人还没动两下,下人通报张仲仁来了,在书房等齐瑾瑶。
鱼七失落地看着齐瑾瑶整理好衣服离开,又折回来说“就这个样子,我晚上来找你”,然后亲了他一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