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上视线,皆是心头一跳,难以自持地露出笑容来。
安陵容原本来赴约还惴惴不安的心,看到这个人时,就安定下来了。
她收到请帖时,还茫然不知所措许久。一是闺阁少女,又是待选之身,似乎与旁的男子私下相会不好。
但要回绝,只怕惹恼了王爷。王爷既应口要请赐入府,又帮了他们许多。这样拂了王爷的意,哪怕他表现得再亲和,恐怕面上也过不去。这不仅对不起如今王爷的恩赐,以后入府了,王爷要是心存芥蒂,陵容日后的日子也许不好过。
最后还是萧姨娘拍板决定去,只要带上两个丫鬟,再行事大方些,想必也没有什么人会说闲话。
如今见了果郡王,安陵容便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行事这样坦荡,是不屑于做那些难以启齿的事的。
他们二人一同去上了香。果郡王悄悄使了方便,去了后头皇室贵族专属的供堂,无那么多闲杂人等打扰。
佛像高高在上,面容慈悲,无喜无怒。安陵容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檀香、烧香与香油味,虔诚拜倒,心中暗念:
佛祖在上,信女安陵容乃浙江松阳人,父亲安比槐,母亲林秀。此来一愿父母与萧姨娘身体康健、平安顺遂;二愿信女未来清心无忧、一路坦途;三愿……
她心中突兀地浮现果郡王当日递给她青竹合欢玉佩时所说之言,便跟着记忆里那人的声音一同念道:
三愿信女得有情郎,此生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缓缓睁开眼睛,转过头去,看见果郡王也正巧睁开眼来看她。二人相视一笑,颇有心心相印之感。
他们并肩走出祠堂。虽然两者为了避嫌隔了一段距离,又有丫鬟小厮环绕,但是任谁瞧也能发觉他们的相好之意。
“王爷许了什么愿?”
“这个嘛,大抵同往日相似,祈福海晏河清罢了。”
“您说相似,是否有什么不同?”
“呵,你倒机灵。”果郡王停下脚步,言笑晏晏看她,“是有些不同。”
果郡王的眼睛生得实在是好,眼形似桃花瓣,眼尾狭长,不笑时看人便已如噙了一湾湖水,深情潋滟了,此刻带上柔情的笑意,更加醉人心神。他语气俏皮,就好似带了一点调/情之意。安陵容察觉这一点亲近之意,就羞红了脸,别过头不搭理他了。
“我还未曾问过你闺名,姑娘可否告知?”
果郡王见了她这样的小女儿娇态,心中更喜。他语气轻缓,像是怕声音大点就把人吓跑了,一言一行皆是珍视之意。
“我叫……陵容。安陵容。”
“可有典故?”
“……陵,便是丘陵的陵。容便是容貌的容罢了。不曾有什么典故。”
安陵容听他这么问,内心不自觉生出一股自卑难堪之意,脸上的红晕也褪去了。这种自惭形秽的心情来得仓促而迅猛,一下席卷了她所有欢喜之意,只觉惶惶不配被果郡王这样好的人这般珍重对待。
于是她便接着说道,“陵容出身卑微,家中无甚底蕴,此名许是父亲择了好看的字便用了。”
果郡王一下便觉察了她的失落,他眼睛一转,不硬凑上去安慰陵容,反而讲起自己来,“姑娘可知我的名讳是什么?”
“陵容驽钝,实在不知。”她陷入自卑的情绪里,言语间全是对自己的贬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