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见了熟人,这才恍过几分神来,福身道,“姑姑。”
“安小主有礼了。”
莲纯上前接过杜若的包袱,引她入室,“姑姑,我唤莲纯,姑姑请这边走。”
莲绮便恭敬地送天使出门,嘴上客气道,“公公辛苦了,不妨留下来喝杯茶。”
“甭了,咱家这便去下一家了。”
……
内室里只余安陵容与萧姨娘在,于是陵容捧着圣旨,茫然地反复阅读着。
“姨娘,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露了怯,慌张地向身边亲近的长辈求助。
萧姨娘到底年岁长经事多,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劝道,“容儿,事已至此,便当从前之事不再有。果郡王前去请赐过,皇帝必然知晓你二人之事,如今你已身为宫嫔,眼下是该与果郡王断干净,免得犯了帝王忌讳才是。”
“可是、可是……”
安陵容好像有很多要说的,可这等心绪要组织语言来表达却很是困难。话语未全,泪水先落。
她想起果郡王湖水潋滟的桃花眼、想起他宽大温热的手、想起他赠予的衣服首饰、想起他贴心至极找来的两个特别的丫鬟、想起他风趣地劝她自尊自重自爱、想起他的珍视……对了,还有他给的青竹合欢玉的信物。
“容儿!”
萧姨娘瞧她这样,心痛极了,她又是爱怜又是警告地斥责了安陵容,害怕隔墙有耳,特地压低了声音吼她:
“陵容,我的容儿,姨娘从未严肃训斥过你什么,只这一回,你必须拎得清!”
“如今圣旨已下,你入宫是板上钉钉之事!若再有过多念想、惹了皇上厌弃,届时不仅你自身难保、安家难保,恐怕连果郡王都要遭大罪!”
“容儿,我们一路走来,看见多少人因我们身份卑微而给予冷眼的,连普通人都如此,何况宫里人呢?你不仅不能再去想从前之事,还要去争皇帝的宠爱,否则,不知还要被磋磨成什么样子。”
“一入宫门深似海,成为宫嫔这条路必定不好走,尤其是皇帝必然会在你面前问起果郡王请赐之事,我们早作打算,才能应对得当啊!”
“果郡王的恩情,我回去自会请示老爷,若咱们今生不得还,就来世再报。现下你要考虑的,是入宫后的事情啊。”
萧姨娘这番话,不可不谓苦口婆心,只恨不得掰开了嚼碎了道给安陵容知晓,只说得安陵容眼泪涟涟,啜泣不已。
“姨娘对陵容的心意,陵容都知晓。”
她从身旁的荷包里拿出那块信物的玉来,递给萧姨娘,依依不舍地道,“这块玉,是果郡王与我的信物,我如今不方便了,还托姨娘还给王爷。”
“哎。”
萧姨娘郑重接过,想着这等物品,非要她亲自登门归还才是,免得出了岔子,又显得不够尊重。
她看陵容仍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便软了心肠,劝慰她,“容儿,世间哪有尽得意呢?姨娘如此。世间多少有情人如此。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啊!”
萧姨娘不惜以身说法,拿自己作筏宽慰安陵容,直说得她眼角也挂了泪。
陵容看着这样的姨娘,再也忍不住汹涌的情绪,扑入萧姨娘怀中,二人压抑着声音,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