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忆着,说话既像在和安陵容诉说,又像在字字含泪地控告,悔意溢于言表。
“打开食盒,看见里面的青菜馒头,奴婢腿一下就软了,只会哭着求剪秋姑姑原谅这次失误,不要报予皇后娘娘知晓、不要将奴婢退回内务府,全然不知这是他们设计好的。”
“那剪秋一副佛口慈心的模样,告诉奴婢,皇后娘娘仁慈,不会追究此事。可到底奴婢做错了事,当罚;又给奴婢塞了一百两银票,告诉这是奴婢家人千辛万苦递上来的。”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完了。自那之后,奴婢便听从皇后指令做事了。”
宝鹃的语调渐渐低下去。
“小主,奴婢知道您是难得的良善主子,奴婢也从未真正忠于皇后,因此奴婢在向皇后方传递消息时,也存了私心,并未全部告知。如今一切光明大白,奴婢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了。奴婢任由小主处置。”
说罢,宝鹃又向安陵容俯身行了个跪拜大礼,然后,保持着整个人佝偻的身姿不动了。
安陵容没有沉默太久,亲自起身蹲下扶起了宝鹃。宝鹃哪里敢让小主扶,顺着力道便起了身,可安陵容依旧没有松开手。
宝鹃能闻到安陵容身上清淡的香味,能感受到安陵容柔软温热的手,能看见安陵容温柔的眼眉。宝鹃的手被安陵容牵着,传来对方不用力、却十分坚定的力道。
安陵容说,“宝鹃,你可愿为我所用?”
这话是什么意思?
宝鹃愣了一下。被发现事二主的奴仆从来不得善终,宝鹃原已做好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入耳的是这样轻软的一句话。可她到底聪慧,立马便反应过来安陵容的意思——这是要宝鹃做“双面间谍”。
安陵容见她明白了话语的意思,便接着往下说。
“宝鹃,我观你行事稳重、很有独特的想法,又有几分苦衷,是能担得大任的。你若愿助我,实乃我幸。”安陵容看着宝鹃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我需要你。”
安陵容的声音并不洪亮,在宝鹃耳里却宛如惊天大雷、掷地有声。她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随着安陵容的话语而加速、血液在身体里奔流的声音。
原来被人肯定、被人正视、被人尊重……是这样的感觉。
心底里有个声音悄悄说道。
宝鹃刚懂事不久就进宫为奴为婢,所思所想皆需以主子为第一位,骤然也被人当“人”看,除了堂皇得不知所措外,还有一股冲遍全身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让她颤栗的火热。
她几乎是瞬间就臣服于安陵容。宝鹃想,自己原先答应做皇后的卒子时,早就把身后事想好了。同样为人所用,何不为自己钦慕之人所用呢?
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
宝鹃第三次向安陵容行了跪拜大礼,语调带着连自己都未发觉的颤抖,郑重道,“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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