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蛾子鸭(卑微作者)沐晚——平菇
是蛾子鸭(卑微作者)缘缘——可以把形象理解成圆梦村小女孩(?)
—————————————
(0)
噼里啪啦的火舌仿佛还在眼前跳窜,浅笑盈盈的亲切面庞才刚刚余温散尽,满天飞雪在天地间织成窒息的网,无声宣告一场悲剧的揭幕。
冷,好冷。
是梦吧?好像还是梦吧?
好黑,即使伸出手,也什么也看不到,更何况已经伸不出来了。
完全凭本能地,缩了缩几乎冻僵的快要散架的身体。悬崖峭壁半途上的空地实在是狭小的可怜,僵住的身体不听使唤,几乎要滚落下去。
大雪漫天飘零自云天坠下,砸在山林峭壁上瘦削的小小身影,本应该疼的啊。
耳畔是寒风撕裂的呼号,甚至听不见自己微弱的呼吸。
“救救……”
好像有声音自旷远浩渺的天地间飘来,听不真切。
“…救救吧…”
极细极弱,极微极小,不停地重复着,轻远飘忽到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是自己的心声吗?
“救救吧…求您…”
声音从远而近,一点点靠近,一点点清晰。
不是幻觉。
“求您,城主大人…救救她吧…我只有她了……”
这回听清楚了。是个女孩儿的呜咽。
(1)
几乎在沐晚金色的眼瞳从刚刚紧闭的眼睫下睁开的同时,缘缘就一下子扑倒跪下了,“城…城主大人…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奶奶……”
大滴的泪珠滚落,缘缘透过自己薄薄的泪帘,模模糊糊地看见地上有两滴深色的泪痕氤氲开来。跪下磕头撑地的两只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避难所专门为城主划出的房间里,噼里啪啦的火堆乱窜,缘缘心跳如鼓,火辣的血液直冲大脑。滚烫的火堆烧的不是木柴,简直在炙烤自己的心。而她仿佛只靠一口气撑着,随时会昏倒过去。
紧张,恐惧,忐忑,慌乱,无助,这个女孩在不顾保卫的阻拦硬是闯进房间,强行叫醒熟睡的城主之后算是全都体会了一遍。
奶奶一直念叨过,不同于前面一二十年不停更换的城主,这新上任的这位可是个狠人,年纪轻轻,手段雷厉风行,整顿官场风气不说,就连最权威的凛冬教会的那些长老们都要忌惮三分。城主而且心系百姓,最近几年人们的日子过得倒是越来越好。
不过城主大人平日里的露面总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样子,而且仿佛从不领情。据说他刚上任时有官员为了巴结谄媚给这位新上任的城主大人“略备薄礼”恭贺上任,结果收到“薄礼”的城主反手查出这个官员贪污受贿,直接牢底坐穿。
撑着地的手因为紧张而不住颤抖,贸然闯进来打扰城主休息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但是缘缘毫无办法。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先是细细碎碎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接着是粗重的呼吸声,下一秒缘缘就被一股巨力提起离地,气急败坏的惊雷般的怒吼炸响在耳边:
“小兔崽子!知道是什么地方吗?!不给进还硬闯?!这可是城主!城主大人!”
越来越多的守卫拥进来了,乌乌鸦鸦一大群人,瞬间挤满了小小的房间,搞得好像是去逮捕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犯。
守卫们开始争先恐后地指责被拎起来的缘缘,有两个更是直接架着她就往外拖。
“啊啊啊啊啊!放开我啊啊啊啊啊!”被架着无力挣脱的女孩儿愤怒地大喊大叫,拳打脚踢,连负责跟城主不停开脱责任的守卫都不禁停住他的“辩护”演讲,回头观望。
房间里的火堆仍然在熊熊燃烧,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照的满屋人影绰绰。
“奶…奶去砍柴还…还没…有人影…大雪…她困住了…救救她…”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被架着的缘缘就扒着两双手臂号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缓过神来的守卫还想说什么,下一秒就被沐晚打断了。
“让她进来。”
(2)
“城主大人…我…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他们一直在为马上的凛冬祭典做准备…他们都好忙…根本没有人理我的…”缘缘望着沐晚身上的白金祭典礼服,突然讪讪闭了嘴。
是啊,自暴雪突袭圆梦村,为了解救被困灾民,城主已经日夜未阖眼。马上凛冬祭典开始,城主更是要主祭,代表百姓一起推进仪式,为民祈福。
典礼上除了长老,就是他不可或缺了。
喉咙再次被哽住,视线又开始模糊。
咬紧下唇,她攥紧拳头。毕竟城主不会放弃祭典不去参加帮她找人的。
她忽然觉得城主那身白金礼袍好刺眼,觉得这位凛冬神明好讨厌。
缘缘自暴自弃地愤愤道:“我现在向神明磕头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他难道就…”
“别说了。”
严厉的,生人勿近,毋庸置疑的口吻,沐晚开口。
女孩儿捂紧了嘴。
意识到刚刚自己说了什么的瞬间缘缘就被吓到了。她竟然质疑千百年来祖祖辈辈时代不变的信仰…?
这可是大不敬!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房间回归沉寂,只有不知死活的火堆仍然在无休无止地燃烧,跳动,映得沐晚的脸忽明忽暗,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缘缘几乎要逃离现场的时候,对方终于开了口。
“她在什么地方。”沐晚简单干脆地打破沉寂,转身披上斗篷。
(3)
说实话,沐晚再也不想踏入雪隐峰半步。
雪隐峰的树木不比雨林的郁郁葱葱,岁月铭刻格外重的痕迹,了无边际,是萧条而落寞的灰。加上偶尔星星点点的深的有些死气沉沉的松针,这便是雪隐峰树林的全部颜色。
山民上山砍柴的小路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密林深处,与无边的夜纠缠成拎不清的黑。大雪纷飞,寒风彻骨,沐晚提着装着蓝蝶玻璃瓶照明,深一脚浅一脚踏着满山琳琅碎玉,咯吱,咯吱。
瓶子里的蓝蝶光闪了几下,渐渐微弱起来。沐晚皱了皱眉,大雪夜的山林里没有光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应该。
为何光能消耗如此之快?
周围迅速暗下来,黑暗推搡着微光,悄然侵蚀着雪夜山林中行走的身影,笼罩,吞噬。
黑暗中,沐晚的眼神一凛。
有人靠近。
暗夜里闪出两抹寒光,沐晚匕首出鞘。
“嘎吱,嘎吱。”踏雪声无限放大。
匕首在手,寻人的脚步未改。
可那人分明是越靠越近了。
沐晚不动声色,这绝对不是一个年迈妇人的气息。但也不完全是一个男子,甚至不太像活物。这气息实在是太冷了,冷的有些锐利,给人的感觉很像雪地里静静放置的,银银如月的弯刃。
沐晚思筹着此人的来历,轻轻摩挲着匕首。
“叮当,叮当。”
由远及近,仿佛自旷远的天地间款款而来,轻渺而飘远,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叮叮当当。”
是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空灵,莫名感觉不似人间来物。
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停住了。沐晚的心颤了颤。
金属碰撞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轻远,轻脆,好像每一声都碰在心上,触了触,远去,漾开排山倒海的涟漪。
自己肯定是疯了。
黑影在身后停下,沐晚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冷气。
“他是谁?”沐晚攥紧匕首,没有回头。
…………
如琳琅碰玉,如碎冰触珠,出尘而轻远,温柔而空灵。
这样的嗓音,本该自云天而来。
“很抱歉打扰到你。这有个妇人,是你在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