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这样吧，"崔胜澈突然提议，"我们各自调整一版，然后让大家投票决定。"

尹苏妍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们分别占据了舞台的两端，各自带着耳机在设备上修改音轨。尹苏妍偶尔抬头，能看到崔胜澈专注工作时紧锁的眉头和咬住下唇的习惯——这个发现让她莫名分心。

"准备好了吗？"崔胜澈最终走过来，手里拿着他的版本。

他们先后播放了各自的改编。尹苏妍不得不承认，崔胜澈的版本比她预想的要好——他保留了原转调点的冲击力，但通过增加一段和声过渡，使转变不那么突兀。

"我有个想法。"尹苏妍突然说，"如果把你的前奏和我的副歌结合起来..."

崔胜澈眼睛一亮："然后在中段加入一段纯鼓点过渡？"

"正是这样。"尹苏妍已经在平板上快速操作起来。

当他们将合并版本播放出来时，效果出奇地好——既保留了情感冲击力，又使整体流动更加自然。权顺荣立刻跳起来："这个版本太棒了！转身动作只需要微调就能完美契合！"

尹苏妍和崔胜澈对视一眼，同时露出胜利的微笑。那一刻，专业上的互相欣赏让之前的所有争执都变得值得。

"不愧是我们的音乐总监。"崔胜澈轻声说，只有她能听到，"我就知道请您来是对的。"

这句简单的肯定让尹苏妍胸口泛起一阵暖意。她低头整理设备，掩饰自己可能过于明显的表情变化。

——

首尔演唱会当晚，后台一片忙碌。尹苏妍穿梭在各个化妆间之间，确认最后的音效和耳返设置。当她经过待机室时，发现李灿一个人缩在角落，膝盖抵着胸口，眼神空洞地盯着地板。

"李灿？"她停下脚步，"还有二十分钟就开场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灿猛地抬头，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尹、尹老师..."他的声音紧绷得像要断裂的弦，"我...我好像记不住开场动线了..."

尹苏妍立刻明白了情况——舞台焦虑，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表演者也会偶尔遭遇。她蹲下身，与李灿平视："看着我，深呼吸。"

李灿颤抖着照做，眼睛里盛满恐惧。尹苏妍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她总是随身携带这些小东西来应对自己的焦虑。"含在嘴里，专注于这个味道。"

当李灿慢慢平静下来，尹苏妍开始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柔和声音说："记得我们昨天最后的彩排吗？你一次错都没有。肌肉记忆已经在那里了。"

"但万一我..."

"没有万一。"尹苏妍坚定地说，"你练习了三百二十七次这支舞。我数过。"

李灿惊讶地睁大眼睛："您...您数过？"

"当然。"尹苏妍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温柔，"作为音乐总监，我需要知道每个成员的准备程度。而你，李灿，是准备最充分的一个。"

她不知道这些话从哪里来的——通常她最讨厌无谓的安慰。但看着李灿年轻的脸庞，她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那个站在废墟中，以为全世界都已崩塌的小女孩。如果有人当时能对她说一句"你能行"，也许...

"尹老师..."李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谢谢您。我...我感觉好多了。"

尹苏妍点点头，站起身："五分钟后全员集合，你能行吗？"

李灿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能行。"

当尹苏妍转身准备离开时，发现崔胜澈站在走廊拐角，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脸上的表情难以解读——惊讶、温柔，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两人目光相遇，崔胜澈轻轻点头，嘴角扬起一个温暖的弧度。

尹苏妍迅速移开视线，但那个笑容已经印在她脑海里，像一盏小小的灯，在黑暗中发出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