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初秋晚风微凉，天灰蒙蒙地，就好比我此刻的心情，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萦绕于心，我烦躁地挠挠头，长叹一口气。

“黄子，我好像长大了。”

我沿路走着边边的“独木桥”，在上下之间反复横跳，好几次即将摔下，总有一个胳膊扶着我。

他没有打趣我的话，而是温和的问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闻言我抬起头望天，天依旧灰蒙蒙，我撇撇嘴，继而低头看地，林荫路旁零零散散堆积着些许泛黄的落叶。

我又叹一口气，数次欲言又止的转头看他，都以失败告终，他见我多次这般便停了下来，没有了人的搀扶，我险些摔了，很快我站稳脚跟再次转头看向他。

“为什么黄子，你说为什么。”

他不解地持续盯着我，势必要我说出个所以然的样子。

“为什么会因为你烦呢。”

在这句话抛下时，公交刚好到站，我没有犹豫地上了车，好不容易在后边的车厢寻到个位置，却瞧见他依旧站在原地。

我只好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这样最简洁有效，也不用喊，不会担心尴尬。

电话很快被接通，而他第一句开口同样是为什么。

方才也就瞧见现在这位置尚且还有两个空位，而在我与他接电话的间隙，险些被人站了，见他还磨磨蹭蹭地不上车，我莫名地有些烦躁，因而开口的语气有些不善。

“再不上来，你就得等下一班了。”

电话被挂断了，同时我敲见他上了车，迅速得投币后向我这边走来。

那似乎是我第一次见他冷脸，虽说起因是我，但我依旧固执地不愿先开口讲话，而是望向车窗外。

我此时庆幸，幸好留下的位置有个靠窗，可是我又有什么好庆幸的呢？难道造成现在的局面，是我很乐意看到的吗。

并不是，但我也没想过，怎么就这样了。

所以，我想，我是应该要和他道个歉的。

正当我欲转头和他说些什么，却见他起身为老人让了座，话到嘴边，硬生生地又给我咽了下去。

我只好又转头望向车窗外，眼泪不争气的留下来，明明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在这一个劲的难受。

车窗外是来来往往的车流，以及应接不暇的商店，还有公交站台上等车的少男少女，我瞧见有个女孩头凑很近在看着男孩的手机。

而男孩的身旁还有一个女孩子，她似乎不安地攥着衣角，我没来得及看清，车就已经距离他们越来越远，我想，他们并不认识也大有可能。

想到这我的鼻子渐渐地酸了，心在隐隐刺痛着。

连道站的播报响起都没怎么注意，还是他戳了戳我才连忙准备下车，下车前我转头看他见他还是冷脸，有点不知所措。

到我下车后，他没有跟着一起，我慌乱瞧着关闭的车门，心凉了一半，碎了一半，我尽力地和他对视，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他家在我家的后两站，按理来说他不下车是完全正确的，但他总说怕我出什么事，因而都会将我送到小区楼下，才会坐公交离开。

泪如洪水般不停地流，我不知所措地蹲下，为什么这样也能搞砸，真厌恶自己的所作所为，心想，这下好了吧，人家黄子被你气走，这下满意了。

不安的情绪在我心底蔓延开来，我低着头，任凭眼泪悉数落下，想着该怎么去给他道歉，却又害怕他不接受。

只是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情绪，为什么呢？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双非常熟悉的鞋，我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他哭了。

我顿时手足无措，不由分说地开始解释。

“黄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你烦，不是因为你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就只是因为我看到有越来越多的人向你靠近，我开始担心会不会有一天我们的关系会渐渐疏远，虽然我们才认识一两年，但是你真的是我不可多得的朋友，我真的很怕，黄子......对不起......”

泪失禁体质的我，眼泪不值钱的一个劲往外掉，说着说着不自觉地我又低下了头。

凉风拂过脸庞，我已顾不上在公交站哭是否会丢人，心里想着只要他能不生气什么都好说。

而片刻之后，我终于等到了他的回应。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轻声说。

“你要对我有信心。”

闻言我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向他，用力地点头，并且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他。

“那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收到的回答是一个脑瓜崩，和他的一句当然。

悬着的心终是回到它原先的地方，控制不住的喜悦，使我又哭又笑，有点滑稽。

他笑着说，想逗他笑不用扮鬼脸。

我一听委屈地撇撇嘴，冲他摇头说：“我没有扮鬼脸，呜呜呜，就是听到你说我们还是好朋友，就觉得特别开心，嘿嘿。”

他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我有些不解地歪头看他，发现我似乎总是猜不到他心中所想的，索性就等着他开口。

“我在你这是这么重要的吗？”

不仔细听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我听出他话语中不明显的颤抖。

“黄子在我这一直很重要，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能和你关系这么好，但是我知道的是，黄子在我这是很重要的朋友！”

“那我们拉钩好不好，要一直做彼此最好的朋友。”他斩铁截铁的说道，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要拉钩，毕竟在我们初中生这，已经不喜欢用拉钩来承诺什么，那是小孩子才会这么做的。

但我很乐意能和他有这个承诺，因为承诺人是黄子和我。

却忘了我们现在的年纪不过也还是个小孩。

是开始有了烦恼的小孩。

“好！我们要做彼此最好的朋友！”

我和他拉着勾，我瞧见他眼睛闪闪如同天上星一般璀璨，我听见我和他稚嫩的声音，齐说着。

“拉钩上吊不许变，骗人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