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雁回整个人愣在原地,像被雷劈了一样。片刻之后,她手忙脚乱地扯下自己身上的狐裘,将它裹在那个形容憔悴的女子身上。
她转头对身边的下人吩咐了一句,声音带着几分急促,。
庄雁回“快,把她抬进去!”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冲向马厩,拉过一匹骏马便翻身上鞍,扬鞭策马朝医馆疾驰而去。
风声呼啸着灌进耳中,她的思绪却如同乱麻般缠绕起来。
“庄寒雁……”这个名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甚至每夜都在梦里出现。她知道,自己的荣华富贵全拜这个人所赐。
然而,当这个称呼从陌生人口中吐出时,还是让她心里猛地一颤。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遇见阮惜文的时候,她还不到两岁。
村子遭了水患,一家人被迫流离失所。母亲带着她一路颠沛流离到了京都。后来,娘亲饿死了。
其实当时年幼的她并不明白“饿死”是什么意思,只记得娘亲一天比一天瘦削,一天比一天沉默寡言。直到那个冬日,阳光洒满大地,可阿娘却永远沉睡过去,任凭她怎么喊都叫不醒。
站在路边哭泣的她一声声唤着“阿娘”,嗓子都快喊哑了。
哭声引来了路过的一辆马车,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探出头,递给她一块饼。
就在她狼吞虎咽的时候,那辆马车又折返回来,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你叫什么名字?”这声音很像娘亲,让小雁回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对方的脸庞。
“雁回!”她哽咽着回答,声音虽小却坚定。
那是娘亲为她取的名字,因为她是女孩儿,爹爹嫌弃她,所以并没有给她取名字,但娘亲喜欢。
庄雁回“娘亲说,大雁终有北回时!她的家在北方,根也在北方!”
就是那一天,她被带进了庄府,成了庄家嫡次女,排行老五。
从此以后,她有了新的身份——庄雁回。
第一次听到“庄寒雁”这个名字,是在几个下人闲聊时无意间提到的。他们说,这是个“赤脚鬼”,克死了祖父,害得母亲双腿残疾。那时候,年幼的雁回还没太懂这些话语背后的深意,但她清楚地记得,那是第一次见母亲大发雷霆。
长大些后,她开始偷偷打听关于庄寒雁的事。院子里没人敢多嘴,只有二姐姐和四哥哥告诉她,那个所谓的“赤脚鬼”被扔到了儋州乡野之地,是母亲唯一的亲生骨肉。
从那时起,她心底萌生了一个念头:一定要去儋州找到庄寒雁。
可惜,这个想法刚冒头就被母亲察觉。那天晚上,她被毒打了一顿,然后关进房间整整半个月,门窗紧锁,无人照看。
母亲留下一句话:“我这辈子只生了庄雁回一个女儿,那个‘赤脚鬼’与我何干,与你又何干!”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提儋州两个字。
直到十二岁那年,她终于瞒过所有人,偷偷跑去了儋州。可天不遂人愿,在即将见到庄寒雁之前,她遭遇了海匪袭击。若不是傅云夕刚好在儋州,她或许早已命丧黄泉。
回来之后,母亲将她关在院子里整整三年。那三年,她不分昼夜戴着脚镣,门窗紧闭,没有人敢同她说话。狭小阴暗的屋子成了她的牢笼,她像个真正的囚犯一样生活,动弹不得。
如今,庄寒雁竟然自己回来了!
而且真的如传闻中那样,赤着双脚出现在她们面前……
医馆门口,庄雁回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正在看诊的大夫拉了出来。
庄雁回“没空跟你废话,人马上就要死了!”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动作更是粗暴得不像平日里的她。
大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她抗上了马,拎着药箱朝着家中狂奔而去。蓝袍飘舞间,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影子掠过街道。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庄雁回的大名?即使做出再荒唐的事情,人们会觉得稀疏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