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阵喧闹声,庄雁回迅速将写好的字条点燃,火苗微弱地跳跃着。她急忙把纸砚推到一旁,拿起帕子轻轻盖住残留的灰烬,随后浮现出一抹浅笑,迎了出去。
庄雁回“姐姐怎么过来得这么急?我刚打发挽青去把隔壁房间收拾出来。”
庄寒雁依旧穿着那件带伤血痕的衣服,并未脱下。单薄的身影在冬夜冷风中瑟瑟发抖,挽青连忙拿着狐裘披在她身上。
庄雁回“再添个炉子吧,别把姐姐冻着了。要不先来我房间换身衣服暖暖身子?”
庄寒雁没有推辞,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两人的身形差不多,但庄寒雁略高一些,却因为过于瘦削,穿上庄雁回的衣服后竟也显得合身。
庄寒雁换衣服时,坐在塌上的庄雁回主动转过头去。即便如此,借着隐隐烛光与心底泛起的一丝怜惜之情,她还是隐约看清了对方背上的伤痕。她急忙走到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药膏递给姝红。
庄雁回“这药是军中的,效果好,不会留疤,给姐姐涂上吧!”
庄寒雁“多谢妹妹!”
比起昨日两人之间的对峙,此刻庄寒雁带伤支撑的模样,让庄雁回心中生出几分怜意。两人之间似乎多了几分真情。虽然仍旧冷着脸,也没有太多言语,但少了逢场作戏的感觉,也不觉得尴尬,就像寻常姐妹一般。
庄寒雁气质清冷淡雅,过去两人一直穿着绿衣,如今换上了庄雁回的粉色衣裳,倒也增添了一丝女儿家的娇俏,丝毫不显违和。
庄雁回使了个眼色,挽青便缠着姝红去厨房熬姜汤了。
屋内只剩下两人时,她们对望片刻,终是庄寒雁先开了口。
庄寒雁“多谢妹妹今日提醒。”
庄雁回“我只是把我所知道的告诉姐姐罢了,没什么谢不谢的。”
庄雁回“不过我说的没错吧,母亲确实不希望你回来。”
尽管庄雁回提前回到了疏桐院,但在面对父亲乃至整个庄府众人时,母亲撕心裂肺的控诉与辱骂声,她又怎会听不见?
庄雁回“一位高门贵女,在这深宅之中变得喜怒无常,几乎疯癫……母亲是不是让你失望、蒙羞了?”
庄寒雁“我庆幸她变得强势疯癫,这样总好过忍气吞声被磋磨。”
庄寒雁“父亲温和有理,待我极好;周姨娘性子懦弱,语山和语迟也天真烂漫。这个家怎么看都像是温馨甜蜜,堪称清流,唯独你与母亲像是外来人。”
将计就计。
周姨娘想借庄语迟给庄寒雁下马威,阮惜文则想借周姨娘之手再帮一次女儿。而庄寒雁借此机会将水搅得更浑,以此来摸清所有人的秉性。倒是省了不少事。
庄雁回“姐姐的意思是……”
庄寒雁“母亲当众控诉,说这个家每个人表面上慈眉善目,实际上都是吃人的魔鬼……”
庄寒雁“若父亲当真温和,怎会将我送去澹州?周姨娘胆小怕事,又怎么会演出今天这么一出戏?若没有你和母亲,他们活脱脱就是一个和睦之家。”
庄寒雁“我只怜母亲痴心错付……”
痴心错付?恐怕这痴心到头来也是假的!
但这一切,庄雁回都不能告知庄寒雁。都说眼见为实,再多的言语也抵不过她亲眼所见。
庄雁回“姐姐聪慧!”
庄寒雁“你甚少提起父亲。”
庄雁回将泡好的茶递给庄寒雁。
庄雁回“姐姐吃茶。”
沉默片刻,她自嘲一笑:
庄雁回“没什么好说的。我不如二姐姐会撒娇,不像语迟是男子,自幼顽劣惹是生非,这几年又闹出那些丑闻,让父亲蒙羞,自然不待见我……”
庄寒雁“也或许并不仅仅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