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姝没有惊醒夏竹,目光落向墙角的灯光。
近些日自己的身体愈发虚弱,就连东宫的婢女们也都跟着日夜忙碌,尤其是贴身服侍日夜轮值着照顾着自己的几位贴身婢女。
商姝情不自禁的想起刚才的梦来。
商姝忽感觉心口有些闷,强撑着无力的身体翻了个身。
衣料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数倍,只见正倚在床头边打着盹的婢女猛地被这摩擦声惊醒。
夏竹“夫人…”
夏竹立刻就被声音惊醒,想着自己值夜的时候竟然睡过去。
商姝并不喜欢被称作太子妃,东宫服侍的婢女不知以何种称谓妥当,最终是太子朱景承出面让这些为难的婢女以夫人来称谓。
商姝“我有些口渴。”
看着夏竹的神色带惶恐,商姝苍白的面容带着温柔笑靥。
夏竹“夏竹这就去倒茶。”
夏竹当即长吁出一口气,连忙站起身来走向茶桌着手倒茶。
夏竹“夫人您先躺着休息吧。”
商姝“嗯。”
商姝重新躺回到床榻上,眼神幽暗看着动作忙碌的夏竹。
自从商姝六年前的嫁进东宫后,当即以周身不能缺婢女的服侍为由,朱景承便把宫里自幼便照顾自己的婢女调进东宫服侍。
与其说是派婢女来服侍。
还不如说是朱景承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商姝“现在是什么时辰?”
商姝收回了幽暗的眼神,抬手接过夏竹恭敬递来的茶杯。
商姝“太子殿下可有回来?”
夏竹“刚过丑时。”
夏竹声音有些讷讷地回应着。
太子妃和太子的感情向来不合,他们甚至鲜少看到太子妃关心太子,然而突然见被太子妃问起有关于太子的问题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夏竹的表情显得很忐忑,但还是如实禀告着。
夏竹“太子殿下还未回来。”
商姝“我知道了。”
夏竹“太子殿下吩咐夏竹照顾好夫人。”
话落商姝的眼眸微微沉下去。
半年前商姝参加庆王妃的春宴,商姝在庆王府赏花的时候腹部疼痛,起初众人都以为是在庆王府上误吃了不新鲜的食物包括商姝自己。
直到商姝的下身流出温热的血。
庆王府的众人这才意识不对劲,庆王妃瞬间慌神连忙命人去请御医,当御医搭帕帮忙把脉的时候才得知太子妃已然有一月有余的身孕。
只是当时太晚胎儿已经保不住。
当朱景承匆匆赶来时勃然大怒,前来参宴的各位妇人纷纷撇清关系,彻查庆王府的时候查到商姝服用的食物有毒,其余妇人的食物都很安全,随即便在后花园的枯井里发现似乎是因为畏罪而跳井的婢女。
并且还在这位婢女的身上找到包毒药。
庆王虽然承诺会给交代,最后仗着母妃是万皇后也只是做表面功夫。
东宫也因为商姝小流这件事被闹得鸡飞狗跳。
彼时的商姝已然昏睡两日有余,平日不苟言笑的朱景承正趴在榻边,他撑着左手在床榻前小憩似是有所感应般地立马睁开双眼。
朱景承已多日未修边幅,显得有几分沧桑和颓废。
朱景承“你别伤心。”
朱景承“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商姝还记得当时的他是这样安慰自己。
商姝心想着还未能出世的胎儿,摸着空荡荡的腹部内心痛苦和悲哀,只是这孩儿的母亲和父亲并不像自己的父母那般相爱。
而这孩子来得也并不是时候。
商姝自从小产的身体愈发孱弱,朱景承甚至在榻边隔着屏风支张榻,每天晚上就歇在这张小榻上以方便服侍着自己的茶水。
昨日下午皇帝身边的汪公公突然拜访东宫。
两人在外面嘀嘀咕咕时间良久,商姝并不清楚他和汪公公之间谈话,只是最后朱景承拿起代表东宫的玉玺随着汪公公急匆匆的进宫面圣。
从昨日到现在朱景承都还没有回来。
商姝“你让当值的小厮去外院看看。”
商姝压下内心底的情绪,看向榻边安静候着的夏竹吩咐着。
商姝“太子殿下今晚是不是歇在书房。”
商姝“若是殿下不在书房,记得跟前门当值的小厮说一声,等殿下回来的时候就请他回正殿。”
夏竹“是。”
当即夏竹福身行礼应声而去。
春桃“夫人,殿下回来了!”
春桃的语气微顿,当即立马补充一句。
春桃“殿下刚从外面回来,回来就直奔夫人的房间。”
商姝“我知道了。”
少女边应着边挣扎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夏竹心里清楚主子的身体状况,唯恐稍微有不注意主子再次晕过去,想着便立马眼疾手快地走上前搀扶着商姝倚靠在软榻边。
商姝的后背靠着软榻,苍白的面容上不见丝丝的红润。
即便是面容上敷着厚厚的脂粉,但也掩盖不住少女面容的憔悴枯槁,精致柔和的眉眼间带着浓浓的倦怠和沉重感。

夏竹正想帮着挽个髻,朱景承就已经走进内室。
商姝“殿下。”
商姝挣扎着起身行礼,但却被朱景承抬手给按制住。
朱景承“你我之间何须多礼。”
商姝“礼数不可作废。”
少女的面容尽显虚弱,看向他的眉眼带着疏离。
只见朱景承的身形蓦地怔僵住,看着面前少女透着疏离之意的眉眼,他僵在半空中的手不由得握紧只得故作若无其事的放下手。
他总是拿商姝没有办法。
他们成亲已有数多年,他本应该早就习惯的。
朱景承“你怎么还没睡?”
他故作毫不在意模样,暗沉的目光落在少女单薄的素衣上。
朱景承“怎么穿这么薄?”
商姝“我们谈谈吧。”
商姝的声音很是平静,神情正经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朱景承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但却不像那些生活优渥的公侯伯卿,或因酒色掏空身而显得精神萎靡或是因养尊处优而显得臃肿痴肥。
朱景承的身材高大而挺拔如松,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上位者的气势,五官俊朗秀雅神采反而更胜年轻时候的模样。
他就好似是恍若未闻,拉着商姝如同寻常的夫妻。
朱景承“我要离京些时日。”
朱景承“这些日我不在,记得照顾好自…”
朱景承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道平静的声音打断。
商姝“朱景承。”
看着低垂着头的男人,商姝把双手从温热的掌心间抽回。
朱景承“……”
朱景承“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朱景承“不急。”
他的声音依然很温柔,神色间透着些许的疲惫。
朱景承“等我回来。”
朱景承“好吗…”
商姝“……”
回应他的只有少女的沉默无语。
他似是不想继续忍下去,蓦地俯下身靠近不由得让商姝打了个寒颤,只见少女莹莹的眼眸底映出面前男人的清晰的轮廓。
少女的身体本能地向床榻后躲去。
而朱景承则是步步紧逼。
有炙热的呼吸佛过眼睫,带来不属于冬日的烫意。
朱景承单膝跪在床榻上,左手扣住少女白嫩纤细的皓腕抵在榻边上,右手则稍微用力地钳住少女的下巴托起被迫直视着自己。
朱景承“你躲什么?”
他的声音暗哑,喷洒出的呼吸灼热滚烫。
朱景承“你是我的妻。”
朱景承“我们恩爱难道不应该吗?”
朱景承带有薄茧的掌心摸挲着少女的娇唇。
少女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想要躲掉但下颚却被朱景承紧紧地钳住,他怀里少女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无法只得紧紧地闭上双眼。
察觉到怀里少女的不情愿,朱景承的神色微微怔住。
这么久过去还是不愿让他接近。
然而时间过去良久,久到商姝都以为他是放过自己的时候突然感到额间一热,只见男人俯着身炽热的唇紧贴在额头前。

他阖眼掩住眸底的暗色,更深地吻落下去。
朱景承“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