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将离厌裹着宽大的睡衣坐在床沿,双手垂在膝盖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地板。房间里很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轻轻掠过耳畔。
窗户敞着,冷风灌进来,撩动她新剪的黑发——那头曾经及腰的黑发,如今却成了一头齐肩短发。
她的喉咙微微动了一下。下一秒,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腿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泪水越涌越多,模糊了视线。
“啧…”她抬起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可眼泪根本停不下来。心里仿佛有块石头压着,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就在今天,就在几个小时前,她留了好几年的长发被剪掉了。那一瞬间的记忆像针一样扎进脑海里,让她胸口闷得难受。
突然,“嘶——”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划破寂静。刚才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胳膊上的淤青,疼的她有落下泪来。她僵住片刻,冷风钻进屋内,顺着她的脖颈滑进衣领,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想,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矫情。想到这儿,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淤青——那是母亲掐出来的痕迹。
原本她是打算瞒着她哥哥将夏这件事的,可能她的脑袋出问题了吧。这么想着,就拨通了他的电话。
其实在播出去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但当电话接通,从话筒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时,她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等将夏问清来龙去脉后。结果不出意外地,他和母亲大吵了一架。此时将离厌无比庆幸哥哥他远在国外,否则面对面的话,天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回家之后的画面还在眼前:母亲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将离厌站在门口,不敢上前一步。但这次母亲没再动手,只是冷冷丢下一句,“等摸底考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即便如此,她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今晚能安稳的睡个好觉。
回到房间后,她开始反思。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如果她能“变好”母亲应该会对她温柔些,哥哥要是也在这时候回来……
小时候,母亲虽然对将离厌的态度算不上亲昵。但也从来没这样面无表情的狠狠地掐她。大多数时候,她挨打的原因都是因为护着将夏。每次看到将夏被打,她都会冲上去拦,母亲便会顺手连她一起教训一顿。
想着想着,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窗外的风吹得更急了些,窗帘翻飞,房间里暗影交错,映在将离厌的脸上,显得格外落寞。
摸底考成绩出来后,母亲对此倒是满意。之前的事便也作罢。但是将离厌入学一周了却还是与同学们格格不入,将离厌也不主动与他们亲近。
日复一日,将离厌还是没有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同学也在刻意疏远她。
没人欺负她,没人打骂她,只是在疏远她而已。但她还是受不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
似乎从出生起她的脖子就套上了一条绳索,在她活着每一天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将离厌的痛苦如同潮水般地涌来,她感觉自己要被淹死了。是将夏一次又一次的把她救出来。可现在将夏不在她身边,她该做些什么。
说来可笑,将离厌现在才发现,她就是个失去了哥哥,日子就会被她过的浑浑噩噩的废物。渐渐的,她学着路边小混混的样子抽烟,喝酒。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着,应该是是自暴自弃了吧。反正回家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不如就任性这一把。
那个时候,她躲在厕所里抽烟。也是那时候,她遇到了云青策。
“你干什么呢?”
“你瞎啊。”
“这里不能抽烟。”
“……”
在这一天,终于有人愿意跟将离厌搭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