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衍从秦府出来,走在街上,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侯爷你看,这个好不好看?”灵溪拿起一根发钗,向身边的人询问。
元烨点点头:“好看。”
灵溪拿起另外一个:“那这个呢?”
“也好看。”
灵溪泛起难,两个都好看,该选择哪一个?
“你若是喜欢,都买了吧。”
灵溪想了想:“不了,还是买一个吧,就要这个,怎么样?”
“好。”元烨掏出银子,付给小贩,小贩认得这两人,侯爷到他的小摊上给夫人买东西,他哪里敢要钱,不过元烨说小本买卖不容易,还是让他收下了。
灵溪拿起发钗,递给元烨。“侯爷,你....可以帮我戴上吗?”
“好。”元烨接过钗子,轻轻为其簪在发间,灵溪面色微红,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喜悦。看来元烨对她很好,也许...是真的喜欢吧。
“好看吗?”
元烨轻声回应:“嗯。”
灵溪正沉浸在喜悦中,没注意到身旁有几个孩童玩的蹴鞠朝自己砸来,裴长衍忍不住出声:“小心!”
元烨眼疾手快,揽住灵溪闪到一旁。这一喊,眼前的两人定然是注意到裴长衍了。灵溪走上前:“方才多谢千岁提醒。”
“夫人客气了。”
听到这一声“夫人”,元烨的眸中闪过一丝微动。灵溪说道:“千岁每日都要忙到这么晚才能回去吗?实在太辛苦了。”
元烨看了看裴长衍来的方向,显然不是从宫中过来的。“千岁这是....去找秦大人了?”
裴长衍眼眸微沉:“今日秦大人告假,本督有些事要和他商讨,只能过去一趟了。”
元烨情绪晦暗不明:“原来如此。”
裴长衍看了看眼前的两人:“侯爷和夫人琴瑟和鸣,如此恩爱,当真让人羡慕,但本督不比得侯爷清闲,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便先告辞了。”如今她和元烨,再无情谊,只有立场,所以,有些话,也不必多说了。
两日后,林太医又来秦府,为秦书淮号脉。一进屋,叶天便合上了门,林太医刚觉得气氛不对,脖颈一凉,一柄冷剑架了上来。林太医心中一惊:“秦大人,这是何意?”
秦书淮头也没有抬起,只是朝着握着剑的叶冰淡淡说了一句:“不得无礼。”
叶冰收了剑,冷哼一声。“林太医害人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么一天吗?”
林太医有些心虚,但嘴上却并不松懈。“放肆!!老夫身为医者,一生以悬壶济世为己任,救人无数,你竟敢污蔑老夫!”
“我呸!厚颜无耻,说这话也不脸红!”
林太医气结:“你!!!”
秦书淮摆了摆手,示意叶冰退下。“林太医,本官只问你一句,这些年,本官吃的....究竟是什么药?”
林太医瞬间哑然,仅存的虚张声势如今也荡然无存,没想到,他竟然是知道的。“大人既然有此一问,必然是全部知晓了,又何必来问我呢?”
“林太医,本官只问你一句,这些年,本官吃的....究竟是什么药?”
叶冰说道:“口口声声说悬壶济世,背地却下毒害人,你根本不配为医者!”
林太医的身子晃了晃,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神情黯淡,语气悲痛:“后来....我那唯一的女儿难产而死,一尸两命,想来....也是我的报应吧。秦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了,老夫....也无话可说。”林太医面色惨白,似乎抱了必死的心。
“杀了你,本官也活不了,林太医心知肚明。”是啊,杀了林太医,等于是告诉皇上,他秦书淮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也是命不久矣。
“秦大人,不杀我?”
“本官手上,人命无数,多你一个少你一个,对本官来说,没有区别。这件事的严重性,林太医心中清楚,想来不必我多说什么,你也会守口如瓶吧?”若皇上知晓了此事,即便秦书淮不杀林太医,皇上也容不下他。“本官和林太医一样,不过是想要活着罢了,你没得选,本官....也是。”
林太医沉默片刻,朝秦书淮跪下:“今日之事,下官绝不会泄露分毫!”
“那就好,之后林太医还是和往常一样,照常来为本官诊脉煎药,其他的,便无需林太医费心了。”
林太医向秦书淮行礼:“是!”林太医松了一口气,跌跌撞撞地起身朝屋外走去,慢慢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叶天问道:“公子,林太医可信吗?”
“他不会说出去的,除非他不想活了。”
秦书淮戒药两个多月,这期间,虽然寒毒有减弱的迹象,但他被阿芙蓉折磨得也够呛,面上反而瞧着更加憔悴。正因如此,即便今年寒冬秦书淮没有告假休养,皇上也并未察觉异常,只当他是因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不肯歇着。并且,皇上还将秦书淮的名字加到了今年除夕宫宴的名单上。
今年的宫宴还是和往年一样,并没有一丁点花样,可裴长衍却又隐隐觉得,哪里似乎和以往不太相同。
皇上说道:“今年宫宴,人似乎多了些。”
皇后环视了底下一圈:“是啊,今年倒是热闹。”
皇上端起酒杯:“来,朕敬酒一杯,愿来年朝廷安顺!”
众人都站起来,齐刷刷地端起酒杯。“谢皇上。”
殿中铺着长长的红毯,数名女子在上面踏歌而舞,身子轻转,长裙散开,舞姿曼妙,配以悠扬的琴声,动人心弦。
皇上笑着对秦书淮说道:“这些年,多亏秦卿尽心尽力地谋划,才有这大周如今的昌盛,这杯酒,朕敬你。”
秦书淮起身,端起面前的杯盏,朝皇上恭敬地行礼:“皇上,林太医交代过,臣这身子不宜饮酒,还望皇上准许臣以茶代酒。”
皇上双眸一眯,笑得倒是十分温和:“不宜饮酒又不是不能,秦卿难得来参加一次除夕宫宴,岂能滴酒不沾?再说,只是这一杯而已,莫要扫兴。”
秦书淮的身子刚刚有所好转,寒衣说了许多禁忌,其中就有不能饮酒,所以,最近他连自己亲自酿的梨花酿都不碰了,更何况这宫中的烈酒。
可皇上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能拂了,犹豫之间,小胜子已经将杯盏奉上,他知道,皇上如此逼迫,也是为了敲打自己。秦书淮接过杯盏:“是,臣谢过皇上。”
一杯酒下腹部,秦书淮只觉得喉咙滚烫,肺腑如同火烧,十分难受。“秦卿,可还好?”
秦书淮轻咳两声:“臣实在不胜酒力,请皇上恕罪。”
皇上还没有说什么,却见长公主已经端起酒杯:“秦大人身子如此虚弱,却依旧兢兢业业,在朝中可谓是独当一面,着实辛苦得很,本宫也该敬酒一杯,只是不知道秦大人肯不肯赏脸呢?”
“长公主言重了,身为臣子,这些都是应该做的。”这杯酒,秦书淮倒是没有犹豫,接过杯盏一饮而尽,随后猛烈地咳嗽起来,听得人于心不忍。
长公主也没有想到秦书淮这么爽快,方才不是还推脱一番吗?裴长衍看了看皇上的脸色,果然有些愤怒!这秦书淮,他为难可以,但是别人不行!
长公主即便是皇上的亲姑姑,但充其量只是个公主,如今却当真皇上的面为难朝廷重臣...此举,乃大大的僭越!
“秦卿,你怎么样?”
“谢皇上挂怀,臣无妨。”
一阵风吹进,秦书淮轻咳两声,面色也有些微红,正准备坐下,却见元烨紧接着开口:“皇上,先前秦大人与臣一同被赐婚,故而都未能喝上对方的喜酒,如今趁着除夕佳节,臣想要敬秦大人一杯,也算弥补了遗憾。”
这话说得倒是合情合理,皇上点点头,回眸望向秦书淮。“秦卿的意思呢?”
秦书淮淡淡一笑:“应该的,臣也还没有恭贺侯爷大喜,如今倒是全了臣的心意。”秦书淮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凉风一吹,打了个寒战,酒劲也跟着上来。“皇上,臣有些醉了,还望皇上准许,让臣先行告退。”
皇上点点头:“外面寒冷,秦卿快回去休息吧。”
“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