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婵玥回来的消息,陆纵横匆匆赶来,远远就看见她被非攻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慢慢向前走。一旁的谭渊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额头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还渗着血。
“世子...安澜公主,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四周都是人,陆纵横强压着内心的冲动,尽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
“让大司马担心了。”刘婵玥点点头,柔声应道。
“你....你们的伤如何?严不严重?”
刘婵玥和谭渊对视一眼,后者捂着脑袋,看上去伤的不轻。“那个...大哥,陛下还等着见世子和安澜公主,其他的我回去再和你解释。”
非攻朝着陆纵横使了个眼色,陆纵横心下了然。“正好我也有事和陛下禀告,一起去吧。”
谭渊刚踏入殿中,就被一道修长的背影吸引了目光,这身形与他当日在郢川看到的无异,应该是父亲了吧...
那人听到动静,也立刻回过身来。“渊儿?”
父子两人多年未见,谭渊早已长大成人,可晋王的模样,除了鬓边多了一缕白发之外,其他的未曾改变,谭渊自然是认得出来。“父亲...”
听到谭渊这一声呼唤,晋王瞬间红了眼,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上前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渊儿,你受苦了。”
“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
看着晋王热泪盈眶的模样,众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去打扰他们父子团聚,最终还是谭渊察觉不妥,假装身子不适,低呼一声。想到儿子额头上的伤,晋王赶紧松开他。“渊儿,你可是头疼?身上还有哪里有伤?”
“太医,快!”谭启一声令下,候在一旁的太医立刻上前。
“我没事,安澜公主身上也有伤,先为她诊治吧。”谭渊虚弱地扶着脑袋,嘴上还不忘说些舍己为人、体贴入微的话。
“我的伤在腿上,世子伤在额头,还是先看看世子要紧。”
两人一唱一和,果然令谭启又担心起来。“有这么多太医在,你们两个不必推来让去,来人,快带安澜公主和世子分别去殿内诊治。”看到陆纵横也来了,谭启知道他定然是有事要禀告,便将晋王一并支走。“皇叔,你便陪着见深吧。”
“是。”
待他们都走后,谭启这才回到龙椅继续坐下。“大司马将世子和安澜公主及时寻回,可真是解了祁国的燃眉之急,否则朕还不知道要怎么向姜国使臣交代。”
谭启本意是夸赞,可陆纵横听到此话,却朝着他跪了下来。一旁的非攻见状,也跟着跪下来。“都是臣护驾不力,才导致安澜公主和世子流落在外多日,如今还受了伤....臣万死难辞其咎。”
“事发突然,大司马已经做的很好了,朕又不是昏君,连是非对错都分不清,快起来。”
“是,谢陛下隆恩。”
“非攻这次功劳最大,说吧,想要什么。朕赏你。”
非攻看了陆纵横一眼,这才回话:“回陛下,非攻什么都不要,大哥常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们连住的宅子都是先帝赏赐的,如今非攻不过是跑跑腿,怎么能再要赏赐。”
谭启欣慰一笑,心里对这个小家伙赞叹不已。“大司马,你这个弟弟教的不错。不过朕金口玉言,既然说了要赏赐,哪有反悔的道理。这样吧,等非攻什么时候想要这个赏赐了,随时来找朕。”
“非攻多谢陛下。”
陆纵横开口禀告正事:“陛下,逆党余孽已经尽数被拿下,不过,据他们说,当时最先袭击陛下的那伙刺客不是他们的人。”
谭启眉头紧锁,顿感不妙。“大司马的意思是,明台山上的刺杀,还有另一波我们不知道的势力参与?”大司徒说道。
陆纵横点点头。谭启问道:“可有查出是谁?”
“臣还在查验他们所说的是真是假,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伙人刺杀失败之后,就仿佛是消失了一般,丝毫踪迹都没有留下,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大司徒说道:“是啊,叛乱一起,大司马立刻加强了布防,能在这个时候全身而退,还不被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最可怕的是,我们对这样一伙人的身份竟然丝毫不知。”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嗯,朕相信你。”
说话间,太医走来,向谭启禀告两人的伤势。“启禀陛下,安澜公主的伤已经被包扎过,暂无大碍。不过世子的伤乃是新伤,且又在额头,虽无性命之忧,却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见深额头上的伤是新伤?”
“是。”
再次得到肯定的答复,谭启不禁有些狐疑,距离明台山遇刺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他就算是当时受了伤,怎么会是新伤呢?
正想着,刘婵玥先一步从殿内出来。“陛下,都是婵玥不好,连累了世子。”
“此话怎讲?”
“世子先是为了救我,不慎一起掉落山崖,之后又为了帮我治疗,四处找郎中。我们身上没有带信物,去府衙亮出身份怕也是没人相信,所以只好自己慢慢往京城赶。世子护着我好不容易到了奉元,结果又遇到劫匪。我有腿伤,逃脱不掉,世子也不肯独自离去,他额头的伤就是那个时候导致的,若不是非攻及时出现,只怕我们此刻早已命丧黄泉。”
刘婵玥添油加醋地说着一路的艰辛,连陆纵横在旁边听着都心疼不已,只恨自己没有早点找到她。
“没想到,你们这些日子过得如此艰辛。”谭启本就心中有愧,此时更是感慨万分。
刘婵玥说完,谭渊也缓缓从殿内出来。“皇兄...”
听到谭渊叫他,谭启立刻起身去迎他。“见深,你不好好休息,又出来作甚。”
“皇兄说笑了,这里是议政殿,见深哪敢在此处休息。”
谭启一声轻叹:“你这样子,朕实在不放心你回世子府,这几日你就和皇叔住在宫里吧,好时刻让太医诊治。”
“是,多谢皇兄。”
看完两人的伤,谭启才想起来还有一事。“对了,安澜公主恐怕还不知道,姜国使臣也来了,现在正在宫中。”
刘婵玥心中猛地一惊,姜国使臣此时来访,是为了她吗?“姜国有使臣来?是太傅吗?”
谭启摇摇头:“是南军统领,展宁。”展宁....此人她倒是没有听说过。“她是专程为安澜公主来的,朕待会儿便让她去上阳殿探望你。”
“多谢陛下。”
“你们两个身上都有伤,先回去休息吧。”
“陛下,臣有一事,还请陛下恩准。”陆纵横说道。
“大司马但说无妨。”
“关于刺客一事,尚有不少疑点。臣记得安澜公主当时也和刺客打过照面,所以想询问她一二。”
“我当时也在场,大司马怎么不问我?”谭渊问道。
“臣原本是想的,不过太医方才说世子现在不宜费神,所以臣不敢劳驾世子。”
虽然早就知道陆纵横对刘婵玥别有心思,但此刻谭渊不知为何,突然想要为难他。“无妨,回几句话的精神还是有的。”
陆纵横抬眼之间,两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各怀心思,刘婵玥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氛围突然冷了下来。最终还是刘婵玥主动开口,解了这场莫名其妙的较劲。“世子好意,婵玥心领了,不过这一路上已经多亏了世子的照拂,如今婵玥既然能为你们做些事情,不如世子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吧。”
谭启本就面露难色,听她这么说,也松了一口气。“是啊,见深,看看你,脸色都差成了什么样子,就不要逞强了。”
“.....”谭渊总算是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如此,就有劳安澜公主了。”
“陛下说的哪里话,若能早日抓到刺客,也算是替我报仇了,婵玥自当尽力。”
陆纵横说道:“安澜公主果然深明大义,陛下,那臣就在安澜公主回宫的路上问几句,这样也不会耽误她休息。”
谭启不疑有他,点点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