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领着刘婵玥出现在宴席的时候,太后早已落座主座。见他们到来,众臣纷纷起身行礼。
刘怀远大臂一挥,让众人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而刘婵玥抬眸看向主座之人时,那人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两人眼神碰撞的刹那,各自有着无尽的情绪翻涌。
“儿臣拜见母后,愿母后万事顺意,福寿安康。”刘婵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太后行礼。
“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快些起来吧。”
“谢母后。”刘婵玥起身后,又接着开口:“儿臣不觉得苦,只是这些年没能在母后身边尽孝,还望母后谅解。”
太后面不改色地应道:“你也是为国效力,何况当年你还那么年幼,哀家这个做母后的,每每想起此事,总觉得对不起你。”
“母后言重了,这都是儿臣该做的。”
太后欣慰地点点头,又看了看自己身侧的位置:“快别站着说话了,入座吧。”
“是。”
太后扫视了一眼席间,看着某处空位,不悦地蹙眉:“怎么赵中尉还没到?”
“禀太后,方才赵大人差人来报,他在半路上不慎被一匹快马溅了衣物,不得已回去更衣,恐怕要晚些时候才能到。”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等他了,开宴吧。”
“是。”
这里坐着的都是外臣,女眷都在偏殿,所以刘婵玥并未在此寻找到沈与白的身影。倒是太傅...腰板笔直地坐在她的不远处。但自始至终,他也只是在行礼时,算是和刘婵玥打了个招呼,其余时候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不过这场回朝宴,倒是比刘婵玥想象中要平静许多,期间并无任何人提及她在回程时的所作所为,看来太后是不打算现在发作了。
“母后,听闻今日各位大人府中的女眷也都进宫了,儿臣想要过去瞧瞧,否则恐怕多有怠慢。”
“嗯,去吧。”
偏殿长廊处
飞灵说道:“小姐,各位王公大臣家里的女眷都到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席间吧。”
沈与白说道:“一群人叽叽喳喳,无趣得很,吵得我头痛,倒不如在这里透透气。”
“可是如今天冷了,您也不能在这风口站着啊,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万一再冻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此处是正殿去往偏殿的必经之路,我得在这里等着,说不定能见到婵玥妹妹。”
能不能遇见刘婵玥尚且不知,可姗姗来迟的赵雍,却正好与她撞见。“姑娘,你怎么也在这儿?”赵雍的语气中略带欣喜,快步走上前。
“赵将军?”
“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没想到在宫里也能遇到姑娘。姑娘今日也是来参加长公主的回朝宴的吗?”
沈与白点点头:“宴席已经开始许久,怎么赵将军才到?”
“大约最近走背运吧,明明已经快到宫门口了,不知从哪里出来个赶路人,骑着快马匆匆而过,溅了我一身泥水。我想要上前抓住那人理论,却又怕耽误工夫,索性自认倒霉,回家换了一身衣服才来。”
赵雍将事情复述一遍,脸上尽显无奈,可沈与白却听得有趣,甚至还掩面偷笑。“没想到,竟然还有赵将军吃瘪的时候。”
“怎么?我在姑娘心里,难道就是个蛮横无理之人?”
“难道不是?”
沈与白一句反问,赵雍竟然不知道如何辩驳。“罢了罢了,想必我今日如何解释,姑娘也不会信了,对了,姑娘,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我...我在等我妹妹。”
“妹妹?”赵雍沉思片刻,他虽然对京中官员家世不甚了解,但却也听闻了丞相府中有一对双生姐妹的事情,且都进了宫,难道...“在下斗胆,敢问姑娘可是姓叶?”
“...你从哪里得知我姓叶的?”
沈与白这一句充满疑惑的反问,落到赵雍的耳中,却成了质问,可偏偏这厮还觉得自己猜对了,满脸自豪。“在下只是稍加推断,没想到还真说中了?”
沈与白也懒得解释,毕竟赵雍和太傅一直针锋相对,若被他得知自己是太傅之妻,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赵将军已经耽误不少功夫,还是快些进去,免得失礼。”
“姑娘提醒的是,赵某告辞。”嘴上说着告辞,可赵雍的眼神中依然流露着不舍,罢了,这次虽然不能多聊,但好在知道了她的身份,以后不愁没机会相见。
赵雍经过沈与白的面前,突然喊了一声“长公主万安。”沈与白闻言,猛地回头。原来早在他二人交谈的时候,刘婵玥就已经在此,只是灯火昏暗,又有树枝遮挡,谁也没有发现她而已。
“免礼,赵大人快些进去吧,母后方才还问起你了。”
“是。”
赵雍加快脚步向殿内走去,而沈与白也神情激动地朝着这边过来。“婵玥妹妹!”
刘婵玥一怔,很快认出来人。“沈姐姐?!”方才看他们二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刘婵玥还在想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宫中借机私会,没想到竟然是赵雍和沈与白。
“没想到一别多年,婵玥妹妹还能认出我。”
“我走的时候,姐姐已经是个美人模样了,如今还真是没有大变。”
“你这丫头,嘴巴比小时候甜多了。”
想到方才的事情,刘婵玥悄悄拉了拉她:“姐姐,我们去前面说话,其他人不必跟着了。”
一路上,沈与白紧紧握着刘婵玥的手,欢喜的不得了。“日盼夜盼,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
“我在祁国时,也时常惦记姐姐。他们说姐姐如今的身子已经大好,我原本还不信,今日一见,总算是能安心了。”
“傻丫头,我在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姑母还能亏待了我不成?倒是你,如此清瘦,可得好好补补。”
“姐姐...和赵大人认识?”
“你说赵雍?”
“嗯。”
“也不算认识,只不过先前在宫外遇到两次,最后都不欢而散,如今算是冤家路窄。”
刘婵玥满脸不信,方才那情形,怎么看都不像是冤家聚头吧?“可是...我看姐姐方才与他交谈甚欢。”刘婵玥试探地追问,毕竟沈与白如今已经是太傅的妻子,若是与其他男子走得近,终究不妥,尤其那人还是赵雍。
“那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刘婵玥满脸狐疑。
“先前我是十分看不上此人,不过听闻他此次去接你,途中帮了你不少忙,所以我才觉得他似乎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原来是这样,赵大人的性子虽然桀骜了些,但也的确算是忠良之臣。”
“是啊,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他这人其实憨憨傻傻的,倒是很有趣。而且啊,以前我从未看过太傅吃瘪,自从赵雍回来,可没少给太傅气受,我想想都痛快。”
刘婵玥这下更糊涂,怎么沈姐姐不盼着自己的夫君顺心,反倒乐意看他被人欺负?“沈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也不是外人,索性我就对你直说了,其实我和太傅...并无夫妻之实,当初我们是迫于姑母的旨意,只能成亲。不过我们也早已约法三章,待时机成熟,自然会和离。你可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此事,也不能让太傅知道你已经知悉实情。否则那我可就完了。”
刘婵玥缓缓点头:“姐姐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