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一过,朝中派出的巡察御史也从京城出发了,只不过,与刘婵玥一行人的方向不同。
建陵在西南,而巡察御史则按照她原先预想的那般,一路北上。于是,刘婵玥便安心带着人在这一带四处走走,探访民情。
“小姐,听闻这一带马匪猖獗,时常下山烧杀抢掠,此地不宜久留,您歇歇脚,早点进城吧。”展宁说道。
刘婵玥蹙眉。“时常?”
“我也是道听途说,尚不明确。不过,小姐的安危最重要,谨慎些总是没错。”
刘婵玥点点头,正想进城之后再找人打听,却在这时听到邻桌传来的几句对话,大致就是担心遇上山匪,催促同伴赶紧吃完赶路。显然,这些展宁也听到了,和刘婵玥对了眼神立刻会意,在他们刚走没几步追了上去。虽然听不清他们发生了什么,但看神色也能察觉出他们的急迫,不到片刻,展宁也回来了。
“可有打听到什么?”
“只说青琅山附近一带流寇众多,且穷凶极恶,官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百姓进出城只能祈祷自己福大命大,别碰上他们,否则定然难逃一死。”
“简直目无王法。”
“能做马匪的,除了本身暴虐无道之外,大多数都是走投无路之人。本就山穷水尽,又岂会在乎王法。”陆纵横说道。
因为这几日刘婵玥都是借着行商的名头打探民意,便索性也给陆纵横置办了一身华贵的行头,遮一遮那浑身的行伍之气。
“说起这个,奴婢又想起您在祁国流落在外时遇到的劫匪,真是后怕啊!天黑了不安全,小姐,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其实何止是孟清秋,陆纵横方才也想起此事,心中同样后怕不已。
“好,走吧。”
进城之后,刘婵玥便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而展宁一夜未歇,又出去打探消息,很晚才回来。
“长公主,打探到了...”
展宁一进门就急着禀告成果,刘婵玥却摆摆手,打断了她。“不急,坐吧。”
展宁行了谢礼,在刘婵玥一侧坐下,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放了个食盒,里面的饭菜还热着。“长公主还没有用膳?”
“是给你备下的。”展宁心中一顿,愣在当场,连谢恩都不会了。“奔波了一晚上,想必展统领早就饿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思绪渐渐回来,展宁的神色有些复杂。“臣,多谢长公主。”
也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她本身进食就快,三下五除二就把饭菜吃了个精光。命人将碗盏撤了下去,又传了陆纵横前来,刘婵玥这才让展宁说回马匪的事情。
“几年前青琅山原本只是有些流寇,可后来慢慢拧成一股,愈演愈烈,如今那山上怎么也得有三五百人。”
“这儿的太守为官如何?”
“听说先前朝廷下发的政令,太守均有一一实施。另外,像是屯垦劝农,疏浚沟壑,缮护城池,加固河防等此类政务也都命人做过。只是唯独对这马匪束手无策,几次派兵清剿都惨败而归。所以他们如今才会越来越猖獗,压根不把官府放在眼里。”
“太守乃文人出身,若说不动行军作战倒也情有可原。那这儿的都尉呢?也什么都不懂吗?”
展宁看了一眼陆纵横,没有回答。但刘婵玥也明白,无外乎都尉无能,加上平日疏于操练,所以几乎没有作战能力。
“罢了,先不说这些,展统领,有青琅山的地形图吗?”
“有。”
展宁将刚得来的地图打开放在案上,刘婵玥示意陆纵横上前一同查看。“这里地形险要,三面环水,只有一条路可以通往山上,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难怪太守拿他们没有办法。”
刘婵玥问陆纵横:“那你可有办法?”
“有倒是有,不过...需要人手。”
刘婵玥自然清楚,单凭她带来的这寥寥数人,想要清缴几百的山匪是不太可能的,必须要去见一见太守才是。可这样一来,她在渭原的消息就会很快传开。
展宁说道:“长公主若是不想暴露行踪,也可等回京之后再处理此事。”
“等不及了,听百姓们说,这群山匪隔三差五就会出来烧杀抢掠,实在是一天都不能忍。”没有过多犹豫,刘婵玥当即吩咐:“明日一早,我们去一趟太守府衙。”
“是。”
翌日,刘婵玥悄无声息地去太守府衙时,太守王昔年正在内堂处理政事,听闻长公主凤驾到此,也没有立刻来见,叫她等了好一会儿。展宁性子急,有些不悦,但刘婵玥却不以为意,反倒觉得王太守此人恪尽职守。
“微臣王昔年见驾来迟,请长公主恕罪。”
“王大人不必多礼,本宫今日突然登门本就诸多打扰,大人先行处理公事是应当的。”
“多谢长公主体谅。”
刘婵玥没有坐在上座,而是居于客位,是以王昔年也不便落座,只能站着回话。
“王大人公务繁忙,本宫也就不绕圈子了,今日来是有一事想要和王大人商讨。”
“不敢...还请长公主直言。”
“如今渭原境内钱粮充足,各项政务也算是妥善,唯有青琅山马匪乃百姓大患....王大大打算何时继续清剿?”
一听这话,王昔年以为刘婵玥是来兴师问罪,立即引咎责躬。“长公主恕罪!微臣何尝不知如若继续放任只会愈演愈烈,可...微臣无能,去过几次都是铩羽而归,手下的人也不愿意再继续送死。”
“那为何不上报?请求派兵支援?”虽然她这次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但该问清楚的还是要问。
“不瞒长公主,先前微臣的确上报过,可半路就被驳回,说是....杀鸡焉用牛刀,区区几个山匪,自行解决便是。哎,微臣...愧对渭原百姓啊!”
说着,王昔年无奈长叹,刘婵玥见状,也不再追问。“好了,王大人也别自责,既然本宫途径渭原,得知了此事,定会查个明白,也会帮你剿灭山匪。”
王昔年欣喜抬头,眼中又充满了希望。“微臣...多谢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