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刘婵玥辗转难眠,于是决定去外面走走。报恩观其实很小,除了她住的屋子之外,屋前就是供奉菩萨的大殿,屋后有一片菜地。
大殿
佛前燃烧着三炷香,刘婵玥踏入其中,感叹道:“打扫得好干净!”
正在这时,殿内响起了慧真的声音:“女施主?施主这么晚还没有休息?”
“啊!原来是慧真师父,抱歉,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抱歉施主,贫尼脚步轻,吓着了施主。”
“不不不,是我不好,晚上出来瞎晃悠。我还没有谢谢慧真师父让我们留宿,不然今晚真的要露宿野外了。”
“施主不必言谢,那位男施主说的对,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能够与二位施主方便,也算是贫尼的功德一件,我在佛堂睡一晚也无妨。”
“慧真师父晚上睡在哪里呢?这里这么小,慧真师父和小师傅岂不是很拥挤?我们毕竟是客,不然我们在这里凑合一晚吧。”
“不用!一晚上罢了,无妨。施主若是没有别的事,就早些歇息吧。”
刘婵玥点头:“多谢慧真师父。”说完便离开了大殿。
慧真念道:“身是菩提身,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菜地
刘婵玥从大殿出来,疑惑地看着前方:“怎么走到报恩观门口了?白天不觉得,原来绕过大殿走到门口还是蛮久的。”
小尼姑说道:“施主还没有睡?”
刘婵玥扭头:“原来是小师傅。天气闷热,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小尼也是。”
“小师傅将房间让给我们,晚上睡哪里?”
“施主不用担心,只是一晚而已。只是...施主的朋友...为何要出走?”
刘婵玥叹气:“其实我也想要知道她为何要出走。”
“或许...是想要找到生命中重要的东西。”
“是这样吗?”
“我多言了。”
“也许吧。小师父最重要的是什么?”
小尼姑眼神中有些惊讶:“我?”小尼姑抬头看了一眼这报恩观:“大概是这观子、慧真师父还有手上这佛珠吧。施主早些休息,小尼告辞了。”
翌日一早
刘婵玥吐槽:“没想到这里的地板这么硬,睡得我腰酸背痛的,果然还是自己的狗窝最舒服了,不对,是将军府的床。哎呀!”
褚无恙从外面走进来问道:“怎么了?”
“我...脚崴了。”
“呵呵,怎么这么不小心。”
刘婵玥用怨怼的眼神看向褚无恙:“我在想将军府的床,一不小心就崴脚了。”
褚无恙一脸戏谑:“将军府的床?”
“嗯,是啊是啊,还有床上的将军。”
褚无恙惊讶:“小猫咪这番言辞倒是大胆。呵呵,什么时候想想我府上的床啊?”
“我只是开玩笑,褚通判怎么当真了。”
这时,小尼姑在门外说道:“女施主,报恩观外有一队人马,说是要找女施主,施主赶快出去看看吧。”
“找我?”刘婵玥向褚无恙投去疑惑地目光:“谁会知道我在这儿?”
褚无恙说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扶着我。”
刘婵玥扶着他的前臂,尚可借力勉强支撑疼痛的脚。“多谢。”
“走吧,看看谁这么神通广大。”
刘婵玥扶着褚无恙一瘸一拐来到了报恩观的门口,远远看到一黑衣男子巍然而立,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想起初见时也是这般,她几乎很快就知道那人是谁了。
小尼姑对尚蘅说道:“施主,您要找的人来了。”
经过小尼姑的提醒,尚将军一回头便看见刘婵玥和褚无恙搀扶着出来,一股无名火从胸腔涌出。
“慢点慢点,摔着我可扶不动你。”褚无恙说道。
“真烦人,走快点,走的太慢了!”
尚蘅说道:“你们...”
褚无恙说道:“原来神通广大的是尚将军。”
“哼!褚通判足智多谋,想不到竟然有如此手段。”
“将军此话何意?下官听不懂。”
尚蘅看了刘婵玥一眼:“我指的是什么,褚通判心中怎么会不知道呢。”
“下官只是奉命协助刘书表司破案,别无他想。”
“孤男寡女,彻夜不归,原来褚通判是如此‘协助’。”
刘婵玥说道:“尚将军,不如我们路上慢慢说,如何?”
尚蘅蹙眉:“你脚怎么了?”
“我脚崴了,似乎比刚刚更疼了。”
尚蘅稍稍有些吃惊:“原来是这样。”
“将军在说什么...”
话还没说完,刘婵玥便被尚蘅抱起来。闻见他身上浓重的汗味,想来是一路疾驰而来。夙夜未归竟然也有一人为了她的安危担忧,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感动。尚蘅说道:“同我回去吧,今日新上任一位左司理参军,婵玥你也认识。”
“是谁?”
“原东路提刑司的万音。”
“万大人!!!”
与尚蘅同骑一马,褚无恙骑马跟在他们的身后,他的身后还有几个金吾卫。刘婵玥原本想要折回村庄再探一探,无奈脚踝肿胀不堪,只能放弃原先的念头。也许是脚疼的缘故,刘婵玥焦躁不安的情绪被尚蘅看在眼中。他刻意放慢了速度,减少马匹的颠簸,可反倒是这么慢悠悠地颠簸,让昨夜没有睡好的刘婵玥窝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褚无恙一个策马,追上前面的他们。“尚将军是如何知道我们在报恩观中的?呵呵,尚将军乃金吾卫上将军,掌管临安府内的治安巡逻,想要找到一个人自然有的是办法。不过下官万没有想到,只是一日的时间,我们便被将军寻到,金吾卫还真是神通广大。不知将军用了何法?让下官也开开眼界?”
尚蘅:“....”
“冷面将军果然不假,不过下官以为也并非完全如是。”
尚蘅:“....”
“将军为人守信,此为忠,侍奉先祖,此为孝,不卑不亢,此为节,公正严明,此为义。这么一个忠孝节义之人,实属难得。”
“褚通判想说什么?”
“下官同将军各为其主,可下官颇为赞赏将军的为人,不是因为政见不同,下官倒是愿意结交将军。”
“只要对皇上忠心不二之人,都是尚某的朋友。可若是有人筹谋策反,意图扰乱朝纲正统,违背皇室意愿,图谋左右江山后继之主的话,就是尚某的敌人。无论官居几品,尚某都会以虎符杀之,力保本朝的江山,绝不手软。”
“呵呵呵,就如当年尚老将军杀韩胄一般?”
“你在胡说些什么?”
“稍安勿躁,将军误会下官的意思了。”褚无恙看了看刘婵玥:“下官只是替将军怀中的人担心。”
“哼!褚通判心里牵挂的东西可真多。”
“下官同刘书表司相识一场,有些话将军虽然不爱听,可下官还是要讲一讲。下官知道让她入临安是将军的主意,将军是皇上的亲侄子,所以才会有此次大张旗鼓的殿前召对。可惜,将军事与愿违了。倘若此次侥幸过关,当真当上了‘提刑女官’,将军可曾想过,刑狱断案之事,看似是机智的较量,实则是与歹人相搏,凶险异常。如果他日,婵玥真的遇到了危险,将军会不会舍命相救?”
“她是我保举的,我不会让她有事。”
“哈哈哈,难道将军要时时刻刻将她拴在裤腰带上?三年前,在青阳县,下官已经看上了将军怀中的小人。下官不是将军这般的英雄,心里怀揣着江山社稷,可下官愿意为了她,削肉剔骨,舍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你!”
“嗯?”刘婵玥轻哼一声。
看着怀中熟睡的刘婵玥,尚蘅只得压下心中的火。褚无恙嘴角含笑:“将军若是做不到如下官这般,下官请将军割爱。”说完,褚无恙策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