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储秀宫,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芝兰惊讶:“小主,您回来得真是早。”
“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来了。”
远处有一群乌鸦蓦然飞起,在寂静的庭院中,叫声很是刺耳。芝兰惊奇道:“这群乌鸦,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叫个不停。”
“也许是被人惊着了。”
芝兰摇头:“其他小主还没有回来呢,莫非是这乌鸦撞了邪不成。”
那边是谢明昭、云雀和梁盼儿居住的院落,刘婵玥忍不住好奇,往那边望了一眼,瞧见了一个紫色的衣角一晃而过。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跟到储秀宫后门,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不甘心继续向前走,出了后门,便是一片竹林。
竹林中的脚步声骤然响起,却看不到人影。惊得刘婵玥汗毛倒立,倒吸一口凉气。
在刘婵玥决定要往回走的时候,手忽然被人一把抓住,心脏即刻便要从喉咙中跳出来。定睛一看,那人却是雍王赵珩。
与之前的风度翩翩不同,此时的他头上和身上都是落叶,也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鞋面上沾了一层污泥,衣袖上还沾着几丝血痕。苍白的脸上,永远保持着温润的微笑,就像人偶一样,精美而准确,此刻令人毛骨悚然。
刘婵玥吓了一跳,努力想要挣脱。赵珩却骤然开口:“小主,可否借手帕一用?”
“什么?”刘婵玥这才注意到他的怀里抱着一只鸽子,似乎受伤了,袖口上的血应该也是由此而来,但女子的手帕怎么能随意借给人,刘婵玥十分为难。
赵珩松手:“抱歉,本王只是太担心这个小家伙,一时失言,请小主不要放在心上。”
刘婵玥见他着急的模样不似作假,略加思索,取下头上的发带递给他。“王爷不嫌弃的话,用这个吧。”
赵珩颇为惊讶,并没有伸手:“可是....这发带若是沾了血,就废了。”
“若能帮了它,废了就废了。”
赵珩低声呢喃:“小主,你...真是很温柔呢。”他把沾了血迹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似乎不想她瞧见。
刘婵玥被这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朝他伸出手:“把它交给我吧。”
赵珩狭长的双眸凝视着她,依旧抱着鸽子,就像是孩童抱着心爱的玩具不撒手“小主?”
“您应该没有学过包扎吧,我会。”
赵珩眯起眼睛,将信将疑:“小主学过医?”
刘婵玥接过鸽子,一边包扎一边说:“小时候,哥哥常常和邻居打架,又怕被母亲发现,每次打输了,都是我给他包扎。”
“他...可真是幸福。”赵珩的声音十分低柔,带着一丝胸腔的颤动,听起来格外真挚。他凝视着此时在她手中扑腾的鸽子,也不知道此时他说的幸福,是指鸽子,还是指兄长。
刘婵玥陷入回忆:“哥哥啊,明明一点也不喜欢打架,那时却总是弄得伤痕累累回来,问他为什么也不肯说。真是太奇怪了。”
赵珩望着她的轮廓,低声说道:“他是不想让你担心。”
“是吗?我不太明白。”
“看来刘大人把你们兄妹教养得很好。家中永远有个人在等着他,担心他,真好。”
雍王身上有一种不动声色的温柔,总是能令人对他轻易放下防备。不知不觉便说出了自己的事情。忽然想到雍王赵珩,自幼失去双亲,她说这些,对他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刘婵玥有些慌乱,更多的是内疚:“抱歉,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废话。”
赵珩温柔一笑,眼波若三月春水:“没事,本王...很喜欢听小主说家里的事情。让本王,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刘婵玥心怀愧疚,埋头为鸽子包扎,很快就包扎好了。“包好了,它的翅膀不知为什么被折断了。”
赵珩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被...折断?我还以为它是从鸟巢中摔下来...”
“多亏王爷救了它,否则它失去了翅膀,就只能等死了。希望可以好起来。”
“即便它不会飞,也不要紧。本王会好好照顾它的。”
“对鸟儿来说,不能飞翔就太可怜了。”
赵珩轻轻抚摸着鸽子:“那是对野鸟而言,对于被驯养的鸟儿来说,即便拥有翅膀野不能展翅高飞。所以失去飞翔的能力,反而不用担心它会逃跑。也算是一种幸福的事情。”刘婵玥本能地想要反驳,但因为他温柔的笑脸,把话都憋了回去。“本王还要去拜访皇祖母,就先告辞了。多谢小主相助。”
刘婵玥行礼:“恭送王爷。”
身披裘衣,面色苍白的美男子从身边走过,带来一股浓烈的药味。知悉雍王自幼体弱多病,不禁惋惜,这么温柔的人,为什么命运多舛?
擦肩而过的瞬间,赵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竹林和少女甜美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几乎覆盖住了药的苦味。
刘婵玥回想起那只鸽子,分明是被人饲养的,为什么翅膀会被折断呢?刘婵玥决定再探究竟,走入竹林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