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交代,常常在巳时、午时看到“刘婵玥”在坤宁宫附近徘徊,偶尔也在万卷楼出没。巳时到午时是秀女们学完宫规,回储秀宫用膳休息的时辰。宫中的人都习惯了这段时间有秀女在宫内出没,偶尔有谁迷路误闯,也不会责罚。
刘婵玥确认有人假扮秀女,俯身问道:“你再仔细瞧瞧,能肯定你见到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宫女小心翼翼地说:“她好像个头比您高些,不过远远看着相貌至少有六成相似。”
刘婵玥摇头:“下去吧,此事若是敢对旁人说起,你应该清楚妄论上位的下场。”随后,宫女们如释重负,行礼告退。
回到房中,刘婵玥打定主意,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先盗取绢花,再易容冒充,如今不仅太后怀疑,就连宫女都以为是她。一定要抓住她,才能洗脱嫌疑。
第二天辰时一到,刘婵玥便急匆匆赶往坤宁宫而去。
刚走到重华门,恰逢二皇子迎面跑来,他的侍卫紧随其后。“走!今日势必要把孙十三杀得片甲不留!”
宫道狭窄,为了避开他,刘婵玥的左肩在墙上撞了一下,隐隐生疼。赵琛手持马球杆,心无旁骛,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开,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刘婵玥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其他,拼命地往坤宁宫的方向跑去。
刘婵玥赶在巳时之前到了坤宁宫,却大门紧闭。她焦急地说道:“有没有人啊?开门啊!”
一宫女从旁路过,好心解释道:“刚才惠安师太入宫了,正在里面讲经,小主快别敲了,一定会被怪罪的。”
刘婵玥刚刚查到一些线索,怎么能放弃:“这位姑姑,你可知道师太什么时候讲完?”
“这....就要看太后娘娘的心情了,若是太后心情好,一盏茶的功夫也就讲完了,若是她心情不好...师太说不定会留宿。”宫女叮嘱:“小主千万别敲了,惊扰太后可是大罪。您不如改日再来请安,太后娘娘一定能体谅您的孝心。”
刘婵玥茫然失措,一时忘了道谢,连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等察觉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蜷缩在门边。这个时候肩膀才开始隐隐作痛。
明明知道细作此时很可能就在坤宁宫,却被一扇门堵住去路。明日就是太后定下的最后期限,刘婵玥眼眶微红,清楚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既然坤宁宫关着,那人也出不去。只能守株待兔。
可是坤宁宫光是大门就有前后两个,前门对着千鲤池,后门对着猎苑。思索片刻,刘婵玥决定先去后门看看。
而就在刘婵玥快要走到后门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红色的身影,如燃烧的火焰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刘婵玥的面前,被他带起来的灰尘在阳光下飞扬。
赵琛一边喘气一边抱怨:“你怎么到处乱跑?跑死爷了!你说你一个秀女不好好在储秀宫待着,怎么到处溜达?知错了吗?”
刘婵玥进不去坤宁宫,又被他莫名其妙地找茬,心情糟糕透顶,连还嘴的力气都没有了。“二爷教训的是。”
赵琛得意洋洋地说:“跑来坤宁宫做什么?来给太后请安?”
刘婵玥草率行礼:“臣女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赵琛挡住刘婵玥的去路:“哎,爷让你走了吗?大胆!”
“您究竟有什么事?”
赵琛生气地从怀中掏出一支发簪:“你刚刚掉了东西,爷本想要还给你。”
刘婵玥回想起方才,为了避开他,的确在墙上撞了一下,或许是那个时候落下的发簪。“多谢二爷。”随后刘婵玥便伸手去拿。
谁料到他立刻恶作剧似的笑了起来,赵琛把手举过头顶,摇晃着发簪:“你来拿啊,拿到爷就还给你。”刘婵玥踮起脚尖也够不着。“原来你这么矮啊!拿不到是不是很着急?哈哈哈!”
刘婵玥又急又气怒火中烧,恨不得给他几下。若是在宫外,早就给他好看了,偏偏身份悬殊。“二爷,麻烦您把发簪还给我。”
赵琛把手举得更高:“大丈夫一言九鼎,爷说过了,你拿到就还给你。”刘婵玥又努力地向上跳了几下,眼看就要摸到发簪,他竟然也踮起脚来。原本就身高悬殊,如今更是遥不可及。赵琛看到刘婵玥失望的表情,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哈哈,小矮子。”
全家的性命都在她的身上,时间紧迫,她却在这里被一个纨绔戏耍。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又憋了回去,刘婵玥抑制住了濒临爆发的情绪,“臣女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二爷别玩了好吗?”
赵琛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谁,谁和你说爷在跟你玩?爷也很忙的!”
刘婵玥趁着他说话分心,快步上前一手拉着他的手臂,一手去夺发簪。致死他和她印象中的那些纨绔截然不同。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手臂肌肉紧实,强而有力。
女子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更别说把他的手拉下来。希望再一次落空,委屈和不甘涌上心头。
赵琛饶有兴趣地说:“嗯?你还挺聪明的嘛。这一招声东击西用得不错。”赵琛拍了拍手臂上的肌肉:“只可惜你力气太小了,要是跟爷练上几年,说不定就能拉得动....爷这一身功夫,可是打小练的...跟你说啊....”
赵琛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话,刘婵玥却什么也听不进去,眼眶一阵湿热,随后连他讨人厌的模样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