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刘婵玥刚醒来,万禾就走了过来:“范小姐,奴婢为您梳洗。”
“好。”她任由万禾为她宽衣。昨日香茗的失误,让萧琮璟有些不悦,将她打发回去了逍遥教,枭宇抱着试探的心思,将万禾派来服侍刘婵玥。万禾原先是她的侍女,也是最熟悉刘婵玥的人。
刘婵玥笑了笑,任由万禾在她的背后看了许久,也没有表露诧异。万禾失落地说:“好了。”
“我们还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范小姐心善,帮奴婢夺回了夜明珠。”
此时,门外的喧闹声,打断了刘婵玥他们的对话。太监说道:“娘娘,您不能进去。”
刘婵娟说道:“给本宫滚开!”一道粉红色的身影如同疾风一般,出现在了凤栖宫。“范小姐的面子还真大,本宫前来,竟然还在外面让人阻拦。”
“臣女见过娘娘。”刘婵玥盈盈下拜,语气诧异:“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这里是皇宫,臣女怎么敢让人阻拦娘娘。而且宫中的奴才,又怎么会听臣女的话,得罪娘娘呢?”
“是吗?那你是觉得本宫在撒谎了?”
太监匆匆赶来说道:“回娘娘的话,是...是陛下下令让奴才在外阻拦。说是怕有人打扰了范小姐休息。”
刘婵娟脸色难看:“陛下下的令?”
“是,是陛下下的令。”
刘婵玥捂嘴轻笑,感觉自己还能再次欣赏刘婵娟脸上的表情:“娘娘一早前来,可是有要事要找臣女?若是无事,那臣女要先去养心殿拜见陛下了。”
“你有什么资格求见陛下?”
“臣女是比不得娘娘身份尊贵,但是,陛下应该不会拒绝臣女的拜见。”枭宇对皇后虽然宠爱,但是无诏求见,也一定会被斥责。刘婵玥这话,可算是刺到了刘婵娟的软肋。“娘娘若是无事,也可在凤栖宫休息片刻。臣女就先行离开了。”
刘婵娟脸上阴云密布,死死地盯着刘婵玥离开的方向。“娘娘,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若是陛下知道您到了凤栖宫,肯定大发雷霆。”
刘婵娟阴沉地看了一眼凤栖宫,这是她求而不得的宫殿“本宫还要看看,她还能张狂多久。”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好了。”
刘婵玥刚走到养心殿外,总管太监就走了出来:“范小姐,陛下还有要务要忙。陛下让老奴将这个令牌给您。凭着这块令牌,您可以随意出入天牢,看望范国公。”
刘婵玥接过令牌,和总管太监告辞之后,直接去了天牢。她刚一进去,就听见审问犯人的声音。
“范小姐这边请,范国公关押在这间牢房。”
“这位公公,我想单独和父亲说会话。”
刘婵玥将一锭银子放在太监的手中,他极快地收了。“范小姐慢慢说,奴才在外面等着。您若是有事,招呼奴才一下,奴才立刻过来。”
“多谢公公。”太监一离开,刘婵玥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走进了牢房。“父亲昨晚睡得可好?”
范成德立刻从浑浑噩噩中回过神,看到刘婵玥,双眼闪着微光,伸手拉住她的衣摆:“女儿,你是来救为父的吗?我们快离开这里,为父待了一晚上,实在熬不下去。”
“出去?”刘婵玥嘲笑,将他的手挥开:“父亲您是还没有睡醒?您派人行刺圣驾,又在府中囤积兵器,如此大逆不道,您觉得,您还有机会出天牢吗?”
范成德踉跄后退,脸色惨白:“不,不会的,安王....”
“你还指望安王救你?陛下一旦查明你们有勾结,他都自身难保。”
“陛下不会有证据的,证据都被老夫烧了。”
“父亲将来往信件一烧,的确可以将安王摘出来,但是怎么不想一下,安王怕你乱说话,会不会派杀手来杀你灭口呢?”
范成德脸色一沉,她的话,提醒了他,也让他恢复了理智:“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向皇上告发我?”
“不薄?”她上前一步,目光犀利:“你杀我生母,又任由纪氏苛待我,在我回府之后,纪氏先是派人作践我未果,又计划了白云寺一事,见我安全回府,再派人下手对付我,而你也只是打杀了管事嬷嬷,却对纪氏轻言放过。我偷听了你和安王谋反一事,你又是怎么做的?你对我起了杀心,若非南无看我有利用价值,对我下蛊,我哪里还有命活着。”
范成德恼羞成怒,指着刘婵玥:“为父那都是逼不得已。谢氏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如何能活。你说纪氏刻薄待你,但她到底是国公夫人,你作为子女,要尊敬于她。而你自己,和你的生母一样,听到了不该听的,能留下一条命活着,你还想要如何....”
“我还想如何?你倒是会给自己找遮羞布。我向陛下告发你,果然也没错。父亲都未曾将我当做女儿,我又何必在意你这个父亲。”
“你这个逆女,简直忤逆不孝。”
“比不上父亲,不忠不义,还谋刺圣驾。”
“为父那是为人陷害,陛下会调查清楚的。”
刘婵玥嗤笑:“会吗?那父亲就慢慢等吧。我今天过来,也只是想要看父亲最后一眼。等父亲到了九泉之下,再向母亲解释你的情非得已吧。”刘婵玥转身,任由牢房关闭。这是她为范清鸢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希望她在天有灵,看到之后,会抚平内心的仇恨。
“不,女儿,你别走,救救为父...”
太监问道:“范小姐谈完了?”
“说完了,父亲在狱中,还请公公多多关照。”刘婵玥擦了擦脸上根本不存在的泪水,一脸悲伤。“他虽然做出恶行,但到底是我的父亲。”
“范小姐真是孝顺,范国公大逆不道,您还这么....心善。”刘婵玥点点头,就离开了天牢。
刘婵玥本打算会一会薛仙儿,却得知她重病不起,她只好回到凤栖宫。
凤栖宫
“范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
万禾说道:“宫外的侍卫传来消息,说国公夫人求见,在宫门口已经等了半个时辰。”
“纪氏求见?”刘婵玥摩挲着杯子,眼中闪过一抹幽暗:“让侍卫放她进来吧。”
一刻钟后,万禾带着范清悦和纪氏来了。万禾说道:“范小姐,这位姑娘非要和国公夫人一起进来。”
刘婵玥淡淡地扫了范清悦一眼,范清悦在她的目光下,浑身颤抖。昨晚的宴会上,她扶着少恒离开,现在却这副样子,显然是在少恒那边受到了挫败,刘婵玥收回目光:“无妨,你先下去吧。”
“奴婢告退。”
刘婵玥颇有闲情逸致地轻抿杯子,喝了一口茶水。“两位入宫,可有事?”
“娘这次来,是想让你向陛下求求情,放了你父亲。”
“求情?”
纪氏微顿:“娘都听说了,陛下将你留在宫中,显然是有意要将你纳入宫中,你爹爹一时糊涂,才做下那等恶事。虽然他进入天牢也是你告发的,但是娘不怪你。”
“你不怪我?他欺君犯上,我告发他,有何错?”
“他到底是你爹,你们血脉相连...”
“你可别恶心我了,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杀了我生母,你难道觉得,我会救他?”
纪氏脸色微变:“你都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是如何知道的,国公夫人。再告诫你一声,别在我的面前攀亲戚,我娘早就死了,你那么想要当我的娘,难不成是想要下去陪她?”纪氏被刘婵玥眼中的凶光吓唬住,语塞。“还有,你那个女儿可是不知羞耻得很。她进宫后做了什么,也有你的授意吧。”
纪氏僵硬:“你妹妹也是没有办法...”
“没办法?她不想嫁给杜平,就给少将军下药?这胆量,和此时在天牢的父亲,也是一脉相承。”
“!!!你对魏少恒下药?!娘不是和你说过,不许的吗!”
“娘,我...我只是...喜欢他...”范清悦大哭:“好喜欢....好喜欢....可是他竟然骂我不知羞耻....”陆陆续续的哭泣声,充斥着凤栖宫。
“够了!别在我面前哭。你用下作的手段勾引男人,难道不下贱?”
“我...”
刘婵玥用冷漠的眼神看向她,她不敢再哭:“你们有空在我的面前哭,还不如回府早做打算。范国公行刺圣驾,又囤积兵器,这可是灭门之祸。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范清悦颤抖:“可是...你...你也是国公府的人...”
“我?呵呵呵,我对陛下有救命之恩,又有主动检举之举,你觉得,我会有事?”
刘婵玥的话,让眼前的两人面无血色,相继瘫软在地。纪氏喃喃自语:“老爷此番就算是轻判,也是流放边关。我等作为家眷,一定会随行。先不说边关清苦,就是赶过去的路上,都有可能因为染病而死。”
“娘,你不要吓我。”
“你娘可没有吓唬你,实际的情况,可能比国公夫人说的还要残酷。”
范清悦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姐姐...求求你救救悦儿和娘。”
“救你们?”
“清鸢你宰相肚子能撑船,不要和我们这种人计较。”
纪氏啪啪啪自打脸,直到很久之后,刘婵玥才表态:“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我救下父亲的性命,你们随着他去边关。第二,我依旧救下父亲的性命,让你们继续留在京城,不过...范清悦要嫁给杜平。”
范清悦脸色一白,纪氏却眼前一亮:“好,我们选择第二条。”
范清悦六神无主:“娘,我不要嫁给他。”
“悦儿,你听话,娘都是为了你好,你父亲若是被流放,国公府的牌匾也会被陛下收回,我们两个就算是留在京城,也是凄惨度日。但若是你嫁给杜平就不一样了,杜平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公子。侯府对他也不会真的放任不管。”此时的范清悦已经被说服,但是纪氏有些犹豫:“但是,现在的情况,侯府能让杜平娶了悦儿吗?”
刘婵玥说道:“这你就放心吧,我会让悦儿如愿嫁给杜平的。”
两人告辞之后,刘婵玥嗤笑,范清悦不是宁愿算计自己和少恒,死活不嫁给杜平吗?她就偏要让她嫁过去,只是那之后,那母女两个过得如何就不关她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