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婵玥打发了林梦瑶之后,又快速跑回揽月湖。还记得当初被嬷嬷罚跪,他为自己遮风挡雨,还有此前在君元芙面前对她的维护,流言时的温暖安慰......这些恩情她都记在心里。
刘婵玥轻手轻脚地来到揽月湖,看见傅玄郎已经被邀约至此,此刻正在和君元芙并肩而行走在揽月湖湖畔。
“玄郎哥哥,如今都快六月了,我还记得你刚来天祁的时候也是夏天,这一晃都有好多年了呢。”
傅玄郎表面没有什么表情,他不过是一个质子,背井离乡,在这宫中也只是牵制两国的一枚棋子。傅玄郎敷衍地点头:“嗯。”
君元芙天真地看向他:“玄郎哥哥,在别的国家生活是什么感受啊?”君元芙问此的目的是字面的意思,和亲在即,谁运气不好就要去别国生活,见傅玄郎也同为此境地,所以才开口。
这话到了傅玄郎的耳朵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了,他是质子,在这里的每一天,如同身在牢笼,不得自由。傅玄郎冷冷地瞥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君元芙,不咸不淡地开口:“在别国做客自然没有在自己国家自在,凡事都诸多约束。”
“那玄郎哥哥想回国吗?”
傅玄郎闻言撇开她的目光,将视线投入眼前的一片碧波......
扶兮国在天祁以南,与鱼米之乡的乡城接壤。那里天气湿润,物产广袤。可是正因为如此,扶兮国长期遭受东西两国的骚扰苦不堪言,于是扶兮皇帝将已故哥哥的嫡子也就是傅玄郎送到了天祁。从此扶兮国有了天祁的庇护,东西两个小国也收敛了许多,只是不知扶兮国如今发展怎么样了......
“玄郎哥哥?”
傅玄郎收敛心神:“与我而言,在何处都是一样逢生。”他心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呵呵。”
君元芙还是察觉出他心神的变化,于是笑了笑:“我觉得玄郎哥哥在天祁就挺好,如果可以一直生活在这里陪着我,那就心满意足了。”傅玄郎在心底冷冷一笑,面上不动分毫。“玄郎哥哥,你看那边,揽月湖的荷花都开了,我去摘一朵送给你。”
傅玄郎未做应答,君元芙自己走了过去。临近盛夏,荷花开得正艳丽,君元芙靠近湖边仿佛不知危险似的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掉了下去。“啊!”
傅玄郎见状眉头蹙了蹙,下意识想去救人,可刚走到湖边,脚步却向后挪了挪......虽然并非皇嗣,却也是扶兮质子,对于朝堂中的弯弯绕绕,他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君元芙未嫁,如今和亲公主大选在即,若是跳下去,与她有了肌肤之亲,这浑水便是再也洗不掉了。
君元芙在水中扑腾,自然是无暇顾及岸上傅玄郎的情况。而一旁的宫女却急了。“世子,公主她落水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愣在这里,不赶紧去叫宫人?”
“......奴婢这就去叫宫人。”宫女担心君元芙的安危,快速地离去了。
傅玄郎知道此处是是非之地,疾步离去,走得匆忙之际,刘婵玥未曾来得及躲开就和他撞了个正着。傅玄郎见是刘婵玥,什么也没说拉起她就一道往一旁走去。
刘婵玥急忙用力扯了扯他。“我们走那边,方才我来时,看见皇太后他们从那个方向来,你现在过去肯定会碰上。”
闻言傅玄郎便跟着刘婵玥走了,他们躲在湖边不远处的走廊中停下脚步。刘婵玥说道:“我们先在这里躲一会儿,看看情况。”
“你都看见了?”
“看见也听见了。”
傅玄郎面色无波:“那你为何帮我?”
“世子从前对我施以援手之时,我也没有问过世子为何要帮我。”
傅玄郎笑了笑,觉得刘婵玥很有意思。“那你不好奇,我为何不救她?”
“世子选择不救人也在情理之中,世子不救人,自然也有宫人救。”
傅玄郎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刘婵玥。此刻皇太后已经赶到了湖边,君元芙也被救了上来。“怎么回事!芙儿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皇太后刚刚正在散心,突然听到尖叫声,匆忙走过来一看,竟然是芙儿落了水,一时之间紧张不已。
君元芙发抖,又四处看了看,并未看到心中想要见到的身影,心下焦急又不甘心。“母后...儿臣,儿臣在湖边玩耍,不小心便掉下去了。”
“糊涂!怎么可如此大意!”皇太后怒目看向一旁的宫女:“你们是怎么照看公主的?!”
宫女扑通跪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拉下去杖责二十。”
“母后别生气,儿臣没事了。”
“你是公主,千金之躯,不可大意。”皇太后又吩咐身后的宫人:“还不快点将公主扶回去,小心照料!”
“是。”
众人散了,傅玄郎也拉着刘婵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他们走小路往后宫的方向去了。
刘婵玥说道:“和亲在即,今日公主并未得逞,想必日后还会想些法子。”她有些担心世子日后的处境。
傅玄郎侧目看向刘婵玥:“你知道她要给我下套?”
“我是那会不小心听见了公主她们主仆二人的对话,担心世子着了她们的道,才过来的。”
傅玄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原来如此,不过我本来也只是一个质子,我为鱼肉,就是着了道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世子在宫中举步维艰,便更要小心谨慎才是。世子不是自暴自弃之人。”
傅玄郎面色平静:“是吗?你又了解我多少?”
“从某些地方来说,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此前宫中传我流言,世子当时安慰于我,我一直记在心中。如今换作是我安慰你,世子可愿意接受?”
傅玄郎眉眼带笑:“你想要如何安慰?”
“那公主因为世子你多番看我不爽,她迟早也会针对我的。你我同在宫中,皆非自己所愿,如何不结盟,若有互助之时,还能多一双手相帮。”
傅玄郎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眼前的女子无疑是聪明的,她总是能在恰当的时候做恰当的事情说恰当的话......“你我相交不深,如何信得过我?”
刘婵玥抬眸一笑:“能互利便能长久,世子与我,是同一种人不是么?何况我方才也说了,世子于我有恩,知恩图报我自然是信你的。”
信不信是一回事,他作为世子,不论日后他能不能回国,他在宫中一日,便是可以作为刘婵玥多加的一番势力。刘婵玥继续说道:“不知世子信不信我?”
“就如你方才所言,我自然信你。”傅玄郎从身上拿出一只通体漂亮的镯子,拿起刘婵玥的手将它戴在她的手腕上。傅玄郎垂眸低语:“果然很合适。作为同盟的见面礼,美人收好了。”
刘婵玥笑了笑:“多谢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