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祥和的行宫这一日来了几个将军,君元宸拉着众人一同盛情款待。“三位将军辛苦了,一路风尘仆仆将南越皇子送回,今日的宴席是犒劳诸位的。”
李将军说道:“皇上言重,此等是末将份内之事,若真的要说辛苦,定然是萧将军劳苦功高。”
萧冥森拱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末将不敢邀功。”
君元宸问道:“萧将军,这一路可还顺利?”
萧冥森自然知道君元宸关心什么,便如实汇报。“快要进入南越边境时,遇到了一群刺客。”
“刺客?”
“从他们的穿着和招式来看,应该是江湖中人,并且目标明确,就是南越皇子慕容羽。”
李将军说道:“皇上,依末将来看,这一批刺客和之前在皇宫中行刺皇子的刺客是同一批人。”
君元宸问道:“何以见得?”
“皇宫的那次行刺,刺客针对的是南越皇子,这次更加如此。若是为了钱财,又或者和天祁有仇,他完全可以趁着我们不备之时声东击西对六公主下手。”
君元宸问道:“萧将军,你也如此认为?”
“末将和李将军意见一致,并且末将认为这批刺客是古承国派来的。”
刘婵玥闻言一惊,莫非又是凌陌?!
“古承国一直以来都想要吞并天祁,可惜势单力薄,南越皇子此次前来天祁是天赐良机,他们必然不容错失。所以才会有皇宫行刺那件事,不过那次没有得逞,踏入南越国界他们更难以得手,所以才会兵行险招。”
“你分析的有理,刺客可有被活捉?”
“他们武功路数极为诡异,不像是名门正派。”
刘婵玥闻言心底冷笑,从小师父让大家学不同的招式,连使用的兵器都各不相同。看上去确实不是一个门派。不过......师父也从未说过他们是名门正派。
君元宸说道:“让他们逃了?”
“并未,我们人数众多,将他们一一歼灭,其中一个刺客倒是和皇宫行刺之人十分相似。”
刘婵玥闻言心中一惊!莫非是凌陌出事了?他死了?他怎么可能死?!不知为何,刘婵玥心中顿时传来一阵钝痛。
“杀了也好,南越皇子能顺利回国,你们功不可没,今日便与朕畅饮,不计君臣之礼。”
众人又开始饮酒,觥筹交错之间,皇后徐羽卿淡淡地开口道:“皇上,行宫风景秀丽,不如趁着将军回来,一起去狩猎几日?”
这个提议倒是让君元宸眸光一亮:“朕已经许久没有骑马狩猎了,再过不久便是秋猎,那便提前练一练吧,几位将军意下如何?”
萧冥森说道:“末将没有意见。”
李将军说道:“末将愿意陪同皇上狩猎。”
“那便明日吧,你们暂且住在墨归苑,明日一同出发。”
“是,皇上。”
又是一阵莺歌燕舞,刘婵玥没有什么心思,找了借口便离开了。.
君元宸是卯时从南山狩猎回来的,天还未亮,一片淡青。丁香守夜,去了一趟侧房回来便撞见了人。
丁香意外:“皇上?”丁香一看对方手臂上还有伤,缠了几层纱布,惊讶之中又张了张口。
君元宸示意她噤声,丁香点头之后立马退下了。
屋内
夜里刘婵玥睡得还算好,此时刚刚翻了个身,左手搭在床榻边。迷迷糊糊中刘婵玥的手心覆盖上个软软的东西,有些痒,她轻轻地握了握,抓了一手温热。刘婵玥微微睁开眼睛,不是梦。
“皇上?”君元宸坐在床边看着刘婵玥,抬手抚摸了她的额发。“皇上不是狩猎去了,怎么来这里了?嫔妾还以为在做梦。”
“想你了。”
刘婵玥笑了笑,正准备起身,抬眸瞧见了他受伤的手臂。刘婵玥急忙起身查看:“皇上你受伤了?”
“无碍,小伤罢了,昨日狩猎尽兴,不过也遇到了险境,朕也差点被野兽所伤。”
闻言刘婵玥眸光微动,又仔细瞧了瞧他身上还有没有别处受了伤。“既然受了伤回来应是让太医好好看看才是。”
“就这一处,不用担心。”君元宸说着话,握了握刘婵玥的手。“昨日生死攸关之际朕想到了你,一回来便只想第一时间看到你。”
“皇上......”他拥她入怀,刘婵玥心下动容,抬手回抱住了他。“如今瞧见可放心了?快去让太医看看,再好好睡一觉。”
“不用,就在你这里睡。”君元宸上了刘婵玥的床榻,将她拥入怀中。“你困的话继续睡,朕不扰你。”
“皇上已经把嫔妾吵醒了,睡不着了。”
“那朕讲一讲昨日狩猎的趣闻给你听?”
“好。”
“朕昨夜和他们在山上扎营喝酒,喝得尽兴了,他们还比武......”君元宸和刘婵玥说了好一会儿话,她仔细听着,嘴角不自觉微微扬了扬。“你呢?昨夜做了什么?”
“昨夜用了晚膳之后在行宫走了走,后来和丁香聊了一会儿话就回房睡了,不像皇上扎营行酒这般有意思。”
君元宸笑了:“秋猎带你去。”君元宸闭了闭眼,没一会儿便睡了。
刘婵玥看着他熟睡的容颜,抬手抚摸了他的鬓发。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发觉自己对他已经不一样了。
这一日,天气清朗,刘婵玥跟着杨令仪在园中闲逛,忽然听到刘公公来报,君元宸来了。“参见皇上。”
君元宸瞧见刘婵玥穿了一件素青色花间裙,顿觉养眼。“朕带了画师来为你们作画,何人先来?”
众人闻言都跃跃欲试,可是一旦坐着被画师画画就失去了和君元宸交流的机会,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搭话。
君元宸说道:“杨令仪,你先去画?”
杨令仪闻言一惊,连忙俯身。“多谢皇上。”
很快宫人搬来了凳子,杨令仪规规矩矩地坐下。君元宸径直朝着刘婵玥走来,缓缓伸出手。“陪朕走走?”
“嫔妾遵旨。”刘婵玥自然地挽着君元宸地胳膊往花园深处走去。众人看着杨令仪被钦点作画,又看着远走的君元宸,顿时心中五味杂陈。
王芷柔说道:“早知道我方才就先去画了,也好在皇上跟前露个脸。”
兰沐灵说道:“既然是皇上请来的画师,何时画都是一样的。”
刘婵玥跟着君元宸来到了花园深处,清澈的湖泊旁山峦耸立,格外惬意。不过,假山旁竟然摆了一张雕花楠木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刘婵玥微微吃惊。“皇上,这是?”
“朕亲自为你画。”
刘婵玥闻言脸颊微红,没想到他有这番细致心思。“那就有劳了,嫔妾该坐在何处?”
“你尽管欣赏美景即可。”
“也好。”
刘婵玥也不走远,顺着湖泊慢悠悠地散步。君元宸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毛笔沾了墨汁认真画了起来。
花园一墙之隔的庭院内,林安然趁着天气晴朗正和宫女放风筝,芍药说道:“主子,这风筝真是好看。”
“是入宫之时爹爹为我做的,爹爹怕我在宫中孤单,特别画了家中的玉兰在翅膀上。”
“怪不得,奴婢一看就觉得这花似曾相识。”
“别贫嘴了,现下天气尚好,你把风筝举起来。”
芍药和林安然开始放风筝,风筝越飞越高,林安然用力地稳住了高度。芍药说道:“主子,都出汗了,奴婢给您擦擦。”
“有时候晒晒太阳也是好的,你也别累着了,陪我坐一会儿。”
两人正要坐下,谁知拴在树枝上的风筝并不牢固,风筝很快便掉了下来。“主子,风筝掉了!”
“那边是林园吧?我们过去捡起来。”
芍药搀着林安然通过小门来到了林园,风筝掉在假山上,林安然有些为难。“主子,奴婢爬上去给你捡起来。”
林安然不忍让自己的丫鬟做这等事,于是放眼打量四周,却看见假山湖畔正在作画的君元宸,他神情专注,心无旁骛,落笔如画......林安然正要走上前寻求帮助,又看见湖畔那一抹淡青色倩影。
芍药说道:“主子,你在这里等会奴婢。”
林安然出手制止:“不必了,这是爹爹亲手做的纸鸢,你莫要弄坏了,还是我去吧。”说完,林安然不顾芍药阻拦,一步一步往假山爬去。
由于君元宸正在作画,刘婵玥不敢走太远,看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致。“皇上,可好了?”
君元宸抬眸一笑:“快了。”
话音刚落,却听见一阵惨痛的叫声。君元宸连忙放下笔,拉着刘婵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只见林安然跌倒在假山下面,手中还握着纸鸢。
芍药说道:“奴婢参见皇上。”
林安然的手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此时正在往外冒血。林安然紧咬着唇瓣:“嫔妾参见皇上,打扰了皇上清净,还望恕罪。”
君元宸蹙眉:“怎么了?”
“回皇上,是奴婢不好,奴婢陪着主子在放风筝,岂料风筝线没有栓好,落到了假山上。这风筝是礼部尚书亲自做的,主子格外珍惜,所以自己爬上去拿,谁知没有站稳,便跌倒了。”
“还不把你的主子扶起来?”
芍药回过神:“是。”
林安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低垂着双眸,我见犹怜。君元宸问道:“可还好?”
“无事,只是擦破了点皮,有些后怕而已。”
“既然无事便回寝殿歇着吧,让宫女给你传太医。”
“有劳皇上担忧了。”
芍药很快扶着林安然走了,走了没多远,林安然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将风筝塞到了芍药的手中,撇开芍药独自回到了寝殿。
君元宸拉着刘婵玥走到桌案前,指了指画了大半的画作。只见画中人宛如天上仙子,伫立在湖畔。碧蓝的苍穹和幽蓝的湖水连成一色,云朵如雪,缥缈似幻。
刘婵玥有些惊讶,没想到君元宸的画艺如此精湛。君元宸问道:“可喜欢?”
“皇上妙笔生花,画中人惟妙惟肖,倒是不像是嫔妾了。”
“怎么不像,在朕的心中就是这般。”
他清澈的双眸含情脉脉,让刘婵玥忽然红了脸。
翌日晨起时,刘婵玥在寝殿中练字,不知不觉便到了午膳时间。丁香问道:“主子可要用膳?”
“再等一刻,我把这张字画写完。”
“好,那我让她们先备着。”丁香转身退去,刚走到门口便瞧见了远远走来的杨婕妤。“主子,杨婕妤来了。”
“让她们多备一些菜。”
“是。”
杨令仪进了殿中,在一旁看刘婵玥写了一会儿字,随后刘婵玥拉着她一起去往茶桌旁。“我早些时候去过你那边,不过宫人说你还在睡,我便没有打扰,给你留了些鲜果便回来了。”
杨令仪说道:“我起身她们便和我说了,我这不就立马过来了么。”
“早膳也不吃?”
“你拿去的鲜果我尝了,不过早膳和午膳就一顿吃了吧,没什么区别。”
刘婵玥让丁香她们先上了一些糕点,随后热菜便陆陆续续都上了。两人一边用膳,一边聊起来行宫近来的事情。
杨令仪说道:“我昨日见兰沐灵又去了良妃那边,我挺纳闷的,她们什么时候有交情了?”
“不清楚,她人缘挺好的,她和良妃又是同一个国家来的,估计比较容易走得近吧。”
“她就是会来事,良妃那样不问世事的人她也去结交,还真是一个也不落下。”
刘婵玥笑了笑:“你管她做什么,你若是想和谁结交,也没人拦着你不是。”
“我就算了吧,这后宫中的女人,有哪个是好相处的,之前贤妃和那个林昭仪......算了,不提她们。”杨令仪笑盈盈地夹了一筷子肉到刘婵玥的碗里:“除了你,我谁也不喜欢。”
刘婵玥低眸笑了笑,给她盛满了一碗热汤。杨令仪说道:“我这几日在行宫闲得慌,就靠听那些宫人给我讲行宫中的事情度日。听她们说,那位林昭仪近来可是常去正殿给皇上送羹汤,可殷勤了。”
刘婵玥打趣“你也可以去啊,你看别人多主动。”
“我不去,来行宫散散心也看得开了,我可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皇上也没见对她有几分好脸色。林安然可以荣辱不惊,我做不到,我倒是还有些佩服她的。”
刘婵玥和杨令仪说笑着,苏莞钰提着用膳之后的糕点来到刘婵玥的殿中。“杨婕妤也在啊,正好我带来的吃食不少,今日也算是热闹热闹。”
刘婵玥问道:“用过午膳了吗?”
“吃过了,今日不想午睡便上你这里来坐坐,这行宫的日子和在宫里也大差不差,不过感觉自在不少。”苏莞钰低声说道:“想来是太后不在的缘故。”
苏莞钰在她们身旁坐下,将带来的食盒打开。杨令仪说道:“杏花酥,好久没有吃到了。”
苏莞钰说道:“你还喜欢吃这个啊?早知道就多准备些。”
“以前在宫外时就挺爱吃的,还是以前的味道。”
“待会儿你们要出去玩玩嘛?”
刘婵玥说道:“今日太阳不小,坐在这里都觉得热,还是比较适合在室内待着。”
“也好,那待会儿便下棋吧。”
杨令仪问道:“三个人如何下?”
刘婵玥说道:“两人先来,输者下场。”
苏莞钰说道:“就这么来,赢家也得有所嘉奖吧,不然多没意思。”
刘婵玥笑了笑:“那便赌物件,输了的给赢家首饰。”
苏莞钰说道:“好,昭仪爽快!”
午后的阳光洒进了室内,她们三人坐在窗边的案桌前下棋,宁日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