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和静太妃回宫后,宁寿宫就热闹多了。两个曾经争锋相对斗的你死我活的女人,如今竟然能沉下心来同榻而坐。
“秀琴,去给静太妃再泡一壶好茶,哀家记得她最喜欢喝新茶了,每年进贡的好茶都被她拿了去。”
“是。”
坐在一旁的女人风姿绰约,丝毫不像是年过半百之人。她笑着捂了捂嘴,丝毫不介意太后的捧杀。“太后真是折煞我了,这么多年没见了,本以为你老了,没想到越发容光焕发。”
“要说容貌,当年的后宫除了澜妃,没人能比得过你。”皇太后面对静太妃的讽刺,也暗暗地戳她的痛处。
澜妃未曾入宫以来,静太妃便独占恩宠,加上诞下楚王,在宫中的势力可谓是如日中天。若非如此,她怎么可能使用计策将她娘两个赶去楚地呢。
“澜妃?看来她当真如传言那般绝色佳人呢,要不然太后也不会提及。可惜我和她素未谋面,也不知晓她的性子如何,不过未免去的太早了些。看来我走后的这些年,太后也过得不安稳呢。”静太妃说完之后抿了一口茶,余光瞥向脸色不自然的太后,心中顿觉暗爽。她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锋芒毕露的静妃?妄想用一个死去的女人激怒自己?做梦。
皇太后心气郁结,没料到才几年没见,这静妃竟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回来这些日子住的可还习惯?早知道就不让宫人拆除宛然殿了。至少你回来之后还有个落脚处,哎,是哀家思虑不周。”
静太妃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随后莞尔一笑:“旧的东西是该舍弃了,这些年身在楚地,还好有元灏可以作伴,可不如太后这般,独自享用如此大的宁寿宫,清闲又自在。”
皇太后闻言眸色一沉,若非当下在一条船上,她必定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人老了,也没有心力去操劳了,哀家乏了,静妃请回吧。”
“臣妾告退。”
皇太后看着她依旧妖娆的身段,在心底狠狠地啐了一口:“老狐狸精!”
秀琴无奈地叹气:“太后和静妃斗了这些年,也该歇歇了。”
“本以为将她打发到楚地能消减她的傲气,你听听她刚刚说的什么话!明面上夸,实则句句诛心!若非她去了楚地,澜妃的命也不会由哀家收了去。”
“太后慎言,太后可从未要过旁人的性命。”
“太上皇薨逝了,凤印也没有了,这宁寿宫的暗哨早被撤走了,谁还会在乎我这个老太婆。以前不能说的话今后也没有顾虑了,还怕什么。”话虽然说的傲然,但是神情却骗不了人。本该精锐的双眸如今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纱,颓然至极。曾经欢腾热闹的宁寿宫,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寂寥,针落可闻!
君元宸在见过于尚书之后一直郁郁寡欢,每日处理完朝堂上的朝事便待在御书房,丝毫不愿意回寝殿。
刘公公说道:“皇上,该就寝了。”
“朕还有奏折未批阅,再等等。”
刘公公小心翼翼地说:“皇上是否在斟酌子嗣一事......”
“你何时也操心起这等事情来了?”
“皇上恕罪,老奴只是不忍看着您日渐憔悴,老奴和大多数人不一样,从未想过子嗣一事,不过.......老奴觉得于尚书说的话有道理,老奴不明白生孩子这件事不是你情我愿么,为何到了皇上这里却和下棋一样步步为营?”
君元宸挑眉:“不要绕弯子。”
“皇上心悦刘昭仪,去找昭仪便是。昭仪虽然没有眼下局势所需的势力支撑,但是也好在背景干净。皇上为何瞻前顾后,举步不前呢?”
“你不明白,子嗣一事关乎的不止是我和她,还有朝堂势力和整个天祁的命运。”
“皇上虽然深谋远虑,可子嗣一事却迫在眉睫,皇上和刘昭仪鹣鲽情深,却从未赐过避子汤,这难道不是皇上想要的结果吗?”
君元宸闻言深深地看向了窗外,那么多个夜晚的同床共枕......他确实没有让内务府赐过一次避子汤!莫非......
“皇上,老奴虽然不懂情爱之事,不过老奴知道一个道理。下手处是自强不息,成就处是至诚无息。”
君元宸呢喃:“至诚无息......”
“皇上经常去看望昭仪,这不就是身体力行么?皇上这么做的目的不就是存诚自然么?有事必至,理有固然,所有人做事情都是遵循内心的想法,而结果也自然是水到渠成,菩萨来了也没用。”
君元宸闻言心中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期待。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赐她避子汤,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内心一直渴望要她怀上子嗣?可一直小心谨慎的他又怎么会生出这样大胆疯狂的想法......
君元宸轻笑出声:“看来朕从未认清自己的内心。”
刘公公见他笑了,顿时大喜。“皇上想明白就好。”
君元宸挑眉:“这些话是何人教你的?”
“皇上!这些都是老奴忠心的劝诫,哪会有人教。”
君元宸笑了笑:“回寝殿吧。”
君元宸回寝殿之后便睡了过去,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而殿外的树荫下,刘公公正左顾右盼地等着蒙面人。“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快回去复命吧。”
“皇上可有怀疑?”
“老奴跟了这些年,该怎么说要怎么说都有分寸,你快走吧。”
“嗯。”蒙面人绕过浓密的花树,很快不见了踪影。
刘公公接头完毕之后便守在了殿外,飞鹰将这一切都看得真真切切,但是由于君元宸已经熟睡,所以没有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