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恒又将手收紧,将拳头隐藏在宽大的袖袍中。“家中小妹所作,不知宗相为何如此惦记。”
刘婵玥说道:“这同心结看着有些年头了,怎么可能.....”
荣恒冷冷地看着刘婵玥。“你在期待我和你之间会有什么,对吗?”荣恒转过头,不再看刘婵玥,如往常一样,他双眸冰冷地看着殿中的雕梁画栋。“没有过。也从未有过,莫要妄想.....”
好,很好,看来又是刘婵玥在妄想。“既然如此,摄政王可否把同心结交给孤?”刘婵玥把手伸到荣恒的面前。“摄政王不会那么吝啬?连个小小的同心结都不愿意给孤?”
“陛下若是喜欢,让小妹编一个赠予陛下就是。”荣恒起身,拂了拂身上的褶皱。“臣身子不适,先行告退,请陛下和幽王恕罪。”
见荣恒离去的背影,刘婵玥想都没想,直接追了出去。她跑到殿外,见荣恒和随行的宫女已经在雪中远行了。她很快追上荣恒,叫住他。“荣恒!”
荣恒停住:“.....陛下还有什么事要吩咐?”他身旁的侍女识趣地退下。
刘婵玥走到荣恒的面前,冷笑:“孤只是想问你,不过是个同心结,你为何不肯给孤?”
荣恒的脸微微地低垂,鸦黑的长睫下一双清冷的美目,目中有淡淡的忧伤盘绕。
刘婵玥的语气不由得放软了。“荣恒,我和离国太子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此乃陛下决策之事,荣恒并无异议——”
“你想要我和他联姻吗?若是你说你不想孤和他联姻,那孤便考虑将联姻推了。”刘婵玥握住他那只还握有她编织的同心结的左手。“你心中要是真的没什么,为何会一直攥着同心结不松手呢??”
荣恒闻言,沉默地伸出手,摊开手掌心,将同心结放在刘婵玥的面前。“陛下若是想要,便拿去吧。”荣恒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的波澜。
刘婵玥冷淡地接过同心结:“荣卿,你看好了。”刘婵玥松手,任由同心结落在路上的积雪中,同心结掉到雪中,她又用脚胡乱地踢了踢,直到将它掩埋在雪堆中,用肉眼再也找不到它的所在之处。
荣恒看着同心结被埋在雪中,还是一言不发。刘婵玥则是转身,背影决绝,消失在茫茫大雪中。荣恒不久之后也背对着她离开了那里。同心结被扔在了哪里,没人知道,但是也没有人在意了。
荣恒视角
凤栖有习俗——婚嫁时,男方赠女方佩剑,女方赠男方同心结,以期许日后白首,永结同心。
阮筝说道:“听说,陛下给你和公主赐婚,被你推拒了?”
荣恒低头,假装在灯下读书。
“你啊,也别犟了,陛下的决意向来是难以改变的。依照娘看,你和公主的亲事,是定下了。”阮筝见他始终低头不语,低笑道:“公主善良聪慧,难道和你不相配吗?”
“......母亲真的觉得,此处适合公主吗?”
阮筝怔了怔:“.....你在陛下跟前得力.....兴许陛下开恩,来日赐你爵位府邸。等娶了公主,你和她在你的府中住着,不必与此处有来往。”
一阵风吹来,将荣恒手中的书页吹散开,他心系旁的事情,并未去抚平书页。阮筝放下手中的针线,伸手握住荣恒的手。“那夜你为公主批改字帖,烛火燃烧了整整一夜,你当为娘不知道?你若是对公主有意,为何还要让眼前这大好姻缘离你而去?娘知道,你是觉得公主自幼深受宠爱,怕你无法令其欢欣。”阮筝拍了拍他的手,向他勾起一抹宽慰的笑容。“有娘呢,公主嫁进来之后要是哪天不开心了,娘帮你一起哄着。”
荣恒微微地从烛火中抬起头。
次日,玄武街。
张铁匠说道:“公子,你又光临了。”
荣恒说道:“客气。”
铁铺的老板殷勤地来到他的面前,荣恒低头,侍从走上前来。荣恒指着侍从怀中抱着的,用绢帛包着的玄铁。
“公子是想要打一把剑?”
荣恒微微点头:“此玄铁.....极难获得,望掌柜能珍重锤炼。”
“公子想要什么样式的?”
“.....细一些,轻巧一些,轻一些。女子的佩剑,不要太重。”
“可是给心上人的聘礼剑?”
荣恒微微点头:“.....”
“还未恭喜公子喜事临门,来日等夫人诞下麟儿,别忘了来咱们这里给小公子打一把佩剑啊。”
浅金色的清晨穿过纸窗投射到荣恒的脸上。阳光见证了他神色的变化。“此事.....还早。”原来对世事显得呆愣笨拙的少年人,脸上少有的出现了对未来期许的喜悦之色。
铁铺的老板说,要在剑柄上加一些女子喜欢的花样纹路,所以要把剑放在铺子多谢时日。只是等后来那把剑铸造好了,也没有人来取了。不仅如此,甚少有人知道那一柄剑还存在过。
为数不多的那个知道它存在的人,只一心想把那件事忘了。